没人知道他那一刻有多惊慌失措
颜如玉一怔,猛地抬起头问道:“这是为何?”
他一向对父母之命多加顺从,这一句在大庭广众之下来的委实突兀,颜谨皱起眉, 看着儿子这张一向沉静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张, 不由得让他多想了几分。
盯了半晌, 直到颜如玉被父亲看得有些窘迫, 双手都不知放在哪,脸也涨的通红。颜谨才皱着眉淡声道:“不为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如今也年满十六,按规矩,可以成家立业了。”
颜如玉顿时心头一沉,心里有一百句想要分辩,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父亲说的在理,也怪他提的问题太傻,那萧雪楠贵为萧家千金,为人温婉可人,与自己又门当户对,更何况现在萧家与颜家又结了盟,这些不都是显而易见的理由吗?
可是...可是...
颜如玉的脑海就是忍不住地一闪而过一位纤纤女子。那女子如罗敷女,总叫他魂牵梦萦。
想起那名女子,他的心里顿时有些别扭,不知是愧疚还是烦闷,低着头,久久不再言语,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剑,将清扬剑的金色纹路都震抖了些。
见兄长一直愁眉不展,竟连自己朝他翻的白眼都忽视了,颜嘉一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禁咽了咽口水道:“成婚就真的有这么痛苦吗?”
“不痛苦,”
颜如玉沉着面色,敷衍着他道:“你去成吧。”
“我才不要呢!”颜嘉一想都不想就推脱,干脆利落地道:“萧姑娘虽然好,可我又不曾喜欢她,干嘛要我和她成婚啊?”
“是啊。”
闻言,颜如玉不禁苦笑一声,容颜一瞬间便陡然黯然,悲哀地自嘲着道:“你不喜欢,那难道我就喜欢吗?”
“哎,兄长——”颜嘉一在身后喊道。
颜如玉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情搭理他,他缓缓站起身,独自一个人提着清扬剑,脚步匆匆地往荷花池去了。
夜已经深了。
墨砚台那波光粼粼的荷花池边,颜如玉修长的身影还孤单地矗立其中,衬着那如镜的水塘仿佛是一位高洁雅士。
可这位雅士却有些惆怅。
他弯下腰,捡起一粒石子抛入池塘,水溅在荷叶上,形成一个个水珠闪着晶莹的月光,洁净如同珍珠。
忽然,水面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她亭亭玉立,眉眼中还带着一丝妩媚,称得上是媚眼如丝,手边放在一柄泣泪长剑,微微笑着朝着自己徐徐走来,一双上翘的丹凤眼脉脉含情。
“阿离......”
颜如玉一时视线模糊,从内心深处涌上一股莫名的情感,将这个名字刻在他心里,让他情不自禁喊道,而那美丽的身影竟如水上的泡沫一般,碎了。
清醒过来后,他顿时浑身一颤,掌心出汗。
内心不禁惶惶然。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总会频繁地想起这样一个陌生女子呢?
明明都不曾见过。
她是谁啊......
颜如玉低下头,手扶着面颊,俊美的脸庞微微发颤,瞳孔中是难以掩饰的失落与迷茫,脑中却还在思索那位陌生女子的一颦一笑。这些年他总是受困于此事,每当念及“情”字时这位女子的身影就会在脑中浮现,叫他终日不得安宁。
这样的他怎么能够成婚呢?
怎么能。
颜如玉沉痛地闭上眼。
“你不欢喜?”
蓦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颜如玉猛地转过头去,看见林雅玉正站在不远处,他慌忙将心思藏在怀中,许是他今日过于心事重重,竟连有人靠近都浑然不知,忙走下台阶行礼道:“儿子不曾,母亲多虑了。”
林雅玉听后却轻轻一笑,走至他的身旁,望着荷花池柔声道:“你自小就是这样,一有心事就喜欢一个人跑来荷花池,只是这荷花开得虽美,却无声无息,又怎做的了你的解语花呢?”
“对不起。”
硬是沉默了半晌,颜如玉才终于开口道:“母亲,我......确有一事相求。”
林雅玉凝视着他:“你且说来。”
许是月明清心,许是长夜漫漫,许是荷花摇曳,林雅玉的柔声如细语一般入了颜如玉的心,犹豫良久,颜如玉一点点地抬起头,惶惶地试探道:“母亲,我能不能,不成亲?”
林雅玉心中一惊,虽说她早料到儿子会有此类想法,但亲耳听到仍不免有些震动,柔和地笑了笑,她佯装镇定地开口道:“为何呢?”
“不为何,”颜如玉踌躇道:“就是不太想......”
“你觉得她不好?”林雅玉蹙眉道。
“不不不,母亲,绝非如此。”
颜如玉立即摇摇头解释道:“萧姑娘为人善良亲切,美丽大方,是大家闺秀。即便神力平平,却也丝毫不碍她温柔和善的名声,我能与之相配乃是三生有幸,又怎敢有那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