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月上霄忽然抬起眼:“你们确定是朋友吗?”
慕容晓:“........”
见他眼中满满当当的不解,月上霄便开口解释道:“你不用多想,我确与君素不相识,只是他于我有恩,我自不会说半句不好。”
慕容晓闻言一怔:“什么恩啊?”
月上霄低下头,长发垂下半遮着她红润的脸颊,她眼睛弯弯的,酒窝很深:“你不知道,从前我生过一场大病,是他帮我洗髓救下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故而.......委实重要。”
空气像是凝固了。
刹那间,心头咯噔一声,万千心绪涌上了少年心头。
他一下一下地嚅嗫着嘴唇,却没有勇气开口。
两人都迟迟不再言语。
良久,他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月上霄。”
他眸色深深地道:“你这般向着他,就因他曾救过你?”
这问题问得奇怪,叫月上霄一时犯了难。她醉了酒,娇嫩光滑的脸庞带着些鲜有的红晕,眼帘微微垂下,咬着酒杯边含混不清道:“......嗯,毕竟他是这世上第一个待我好的人。”
听她强调“第一个”三个字,慕容晓心中的五味瓶稀里哗啦碎了个彻底,好似裂开一般,他也不玩闹了,抱着膝缩在那张长凳上,颇有微恼道:“可那不过是巧合,万一他是坏人呢?”
月上霄却笑道:“十恶不赦之人,又如何会救我?”
听她言语坚决,慕容晓抬起头,瞪着她,久久都不言语。
许是喝酒的缘故使月上霄视线模糊,总也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他的双肩貌似微微发抖,下巴抵在膝上,好似一个犯错后赌气的孩子。
“你可知萧家是在何日攻打的慕容?”
她叹气道。
“你可知那一日于慕容而言意义何在?”
席间,慕容晓一直没有表情,眸色渐渐暗淡下去,静默着不说话。
两人都不言不语地看着对方,却互通着心意,都知道对方所指。月上霄的丹凤眼因醉意变得格外迷人,她玩弄着手中的酒杯,哀笑道:
“那是他父亲的忌日啊!”
她红唇微微扬起,轻声叹息道:“那日,以萧家为首,百家攻打,蓄意吞并慕容,无一人在意那天也是慕容家主的忌日。”
“世人总是自诩伟岸,却从不怜悯。”
霎时,慕容晓的喉咙好像一下生了刺,火辣辣的疼。
他的胸腔突然酸楚的要命。
不看那小巧的酒杯酒碗,他从桌上拿起一只酒壶,手腕处银光闪闪,将酒壶对着自己一仰脖灌了下去,忘故乡烈得很,他被呛得猛咳着掉下泪来。
怎么就有泪了呢?
是这酒太辣了吧,一定是的。
少年呼吸因为抽噎而变得格外急促,一抹红色慢慢由脖颈蔓延到胸膛,慕容晓脸色苍白,可眼尾却在泛着猩红。
此时月上霄已经视线朦胧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恍惚间看见慕容晓的眼中,好像有一闪一闪的泪光。
像是黑色夜空里碎了的星辰。
“哭了。”月上霄凝视着他,痴痴地道。
猛地从疼痛中醒过来,慕容晓忙低头抹了一把脸,重重咳嗽几声后才又抬起眼帘,哑着嗓子低落道:“没有,你别招我。”
见他还嘴硬不承认,月上霄笑吟吟地拉过他擦眼泪的手,抹着上面的泪痕道:“那这是从谁脸上擦来的?我刚刚可没有哭。”
慕容晓的喉头滚动:“你醉了。”
哪知月上霄也嘴硬,明明脸上已殷红一片,可被拆穿还是不高兴,动了动嘴唇:“我才没有,你胡说。”
见她已经犯了迷糊,慕容晓想带她回去,谁知他刚要将手抽出来却遇到了难题,不知为何,这月上霄死活都不肯松。
“你就是哭了,”月上霄死抓着他:“承不承认?”
这死丫头喝多了都不能给别人留点面子吗......怎么就这么招人恨呢?慕容晓不禁恨恨瞪她一眼,回嘴道:“我不承认。”
“松手。”
他站起身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回客栈去。”
“我不。”
“你耍赖我也耍。”
月上霄吃多了酒,醉了后开始耍赖,语意也带着几分娇气亲昵,见慕容晓起身要走,她下意识双手一环拥住少年的腰,小脸磨蹭着他衣摆,嘟哝道:“有本事你就挣脱,一个人走。”
慕容晓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搂腰动作震得心头一颤,听到她嘴里嘟哝些什么,只觉得字字珠玑,心刮过一阵雷阵雨。
正想去拉她的手,可转念想起她方才所说的救命之恩,伸出的手鬼使神差缩了回来,柔情的话语硬生生被退回来。
走就走,还怕你不成?
慕容晓心一横,干脆作势要走,放狠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