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小熙瞬间脸色惨白, 倒退了几步。
苏信仍一顿揭发道:“实话告诉你吧, 那日焰皇召见我说想寻一个稳妥的法子,什么叫稳妥呢?那就是不许你知晓此事,就像臣手里的血花针,无痛无痒。”
好一个无痛无痒啊.......
直到死都不知道是被谁害死,这便是他要的么。
狐小熙整颗心都乱了。
可苏信偏就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刺激道:“他自得了狐血后修为一路飞升,于是才信誓旦旦地出兵灭去邻国,只可惜你一直被蒙在鼓里,日日躺在这藏娇阁里流尽鲜血,去换他的北辰尊名。”
“别说了.......”狐小熙感觉头疼得快裂开了。
苏信却喘了口气,嗤笑一声道:“说来也可笑,麒焰的天下哪是他夜晓尘打得啊?这分明就是你打得嘛。”
他要一只九尾狐,要她的狐血,称霸天下。
这原就是夜晓尘的心里话。
临时改了口而已。
恍惚间,狐小熙想起曾经与他的一段对话,她那时还心思单纯地道:“你可以为了我留下来啊!”
夜晓尘一愣:“怎么留?我可是一国之君,是焰皇。”
狐小熙却道:“那你可以不做国君啊。”
不可以。
骗你可以,吸血可以,国君哪能不当?
哪能不当啊?!
狐小熙的心里被堵得无法出声。
她跪在地上伸手去够那血花针,细长的针身沾满了鲜红的狐血,她触针之时浑身一颤说不出话来,几次挣扎着才把血花针捡起,捏在指间,细细发抖。
这是谁的血她再也熟悉不过。
可是怎会如此.......
她失神一般地盯着掌心中的针,喃喃道: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但是夜晓尘怎会如此呢?!
他曾日夜陪她、搂她入睡。
他曾以一人之力扛下前朝万民的非议,执意封一只九尾狐为麒焰神女,执意娶她为妻。
他甚至,还赠了她一座城。
只为解她乡思。
他曾说死前尽欢,入土即葬。虽然身为一位君王却不顾身后名声,心甘情愿为她背下千古骂名。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要害她的呢?狐小熙想到这唇齿间微微发颤,她忍着巨大痛楚,攥紧那针。
却听苏信陡然开口道:“神女不必怀疑,只因多年前我为在麒焰立功曾向焰皇献过一计,此计就是要他假在青丘设台祭司引来狐女,借她的血来称霸天下。”
什么........狐小熙抬起头,眼底细浪翻滚。
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苏信毫不留情地道:“这当然不是无心之过,当然不是一时兴起,他采纳了我的计策后就开始密谋大业,包括那日的与你相遇。”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是骗你的。”
他好不嘲弄道。
嘣——
脑中最后的一条弦突然断了。
“住口!你住口!”她控制不住地大声道。
苏信的话就像毒药,狐小熙仿佛被无数血花针穿入再挣扎窜出,她撕心裂肺起来:“我不要再听了!”
“滚啊——”
她抱着头失声尖叫起来。
好样的,苏信暗笑一声又突然低下声音道:“虽然臣知道神女娘娘一时接受不了,但还有一事,臣于心不忍非要告诉娘娘不可,还请您能笑纳。”
他微微附身。
在狐小熙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青丘。
大火。
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晴空霹雳。
苏信把该说的说完后就离开了,徒留一个神魂落魄的狐小熙,她已经全然失了神,仿若死了一般。
良久。
她终于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
天澜大殿内,夜晓尘正仔细地擦拭着喋魂刃,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微颤的女声:“焰皇。”
他一抬头见是狐小熙。
不曾细想缘由,夜晓尘心头一时惊喜,立即放下手中的喋魂刃道:“小熙,你怎么过来了?”
其实他若细听该能觉察出不对,狐小熙一向与他都是你我相称,或是直呼其名,何时尊称过他焰皇。
“是不是想我了?”夜晓尘还如往常一样去拉她的手道:“不错呀,终于知道找人了,没枉费我......”只是他打趣的话还未说完,狐小熙就一用力挣脱了他的手。
“别碰我。”她哑着声音道。
夜晓尘不由得怔住——
此时狐小熙就站在他的身旁不远处,上翘的凤眸却隐隐含着从未有过的疏离,好像与他生分了一样。
“你怎么哭了?”夜晓尘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纳闷道:“怎么突然生起我的气了?”
“哪敢。”
狐小熙的嘴唇动了动:“焰皇尊贵,谁敢得罪。”
听出她语气中浓浓的嘲讽,夜晓尘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皱起眉道:“你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