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漂浮在眼前的漫天红云,慕容晓瞬间被害怕席卷身心,他没想到,没想到月上霄会这样做,没想到她会这么傻,这么执拗。
实话说,他是没想到她会死。
其实,现在赶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想到她会死。
毕竟,她一直是那么聪颖,那么坚强。
千层塔霞光突现,一通赤色红光直插云霄,明明是黑云压城的黑夜,却都被这一抹霞红亮的褪去了光辉。
整个夜空,都被她死亡的光芒照亮了。
月上霄的七魄已毁,化为了一阵霞光彩云,可惜只有短短一瞬间。
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月姑娘......月姑娘......”慕容晓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魂飞魄散的月上霄,砸落的泪断和血艳风笛,慕容晓顿时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只剩下月上霄对他说的话,这些话翻来覆去地重复着,几乎将他摧毁,几乎要他整个人都炸裂开来。
“我做邪灵,我留骂名,我染血腥,我做这些又关你何事?你不是成婚了吗?你不是成婚了吗!”
“慕容晓,我喜欢你啊......”
“你不和我走吗?”
她给过他机会的,她说过她喜欢他,央求过让他和自己走,她不当翎天祭司,他不做残月繁花,两个人离开这里,相依相伴,共度余生。
他却没有好好珍惜。
撒落在他脚边的,还有一堆针,那是他亲手射进她身体里的,一十八根血花毒针,一根不少。
慕容晓看着那一堆染了血的毒针,双手不住地颤抖。
——他究竟,犯了怎样的一个错误。
他已经快要窒息了,便是死也不过如此。慕容晓跪在地上,紧紧握着那血艳风笛,突然仰头爆发出一阵惊天的怒吼,生穿云霄,叫人心碎。
云彩儿吓的不轻,晓是她再怎么神机妙算,也没料到会这样,颜如玉也心头悲戚,眼中渐染泪光。这时,一道墨绿飞驰而过,非烟一脱,韩可和慕容怜也到了。韩可收了非烟,强忍着内心不安,道:“见到月了吗?”
韩可还能强装镇定,慕容怜却有些失魂落魄了,他的心神激荡地无休无止:“她在哪......”
云彩儿心头一酸,泪水涌了上来,无法言说。
颜如玉走过去,弯腰捡起一旁的长剑,那正是月上霄的泪断,他神情复杂地看了它一眼,最后将它缓缓交予了慕容怜,向他行了一礼。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慕容怜眼中满是刻骨的恨意,这等愤恨几乎焚烧了他的心,他打落那泪断,眼圈泛红道:“我不要这个!告诉我她在哪?”
回应他的,是一片低低的哭泣。
“她死了。”
忽然,慕容晓颤声道:“就在刚才,不久。”
慕容怜心头大震,轰的一声,他的眼前就黑了,一切都仿佛荡然无存。
过了一夜,风安岭霞光突现,女邪灵在千层塔逝世一事已是传的沸沸扬扬,城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黄金圣泉(胭脂山)
不算大的厅堂中,今日竟有着好几派的人。
放眼看去,左边的颜如玉和云彩儿,右边的慕容晓和颜嘉一,还有鬼山泉子。而正中央的,则是妖族之神慕容怜,韩可和红蝶在他的身旁。
慕容晓的腰间别着一支笛子,慕容怜的膝上放着一柄长剑。
此时,若是慕容晓心头的鲜血落下,该是能再次渲染这支血艳风笛吧;此时,若是慕容怜眼中的泪珠滑落,该是能重新洗涤这柄泪断吧。
蒙了一汪泪,覆了一层血。
若我用尽毕生眼泪,流尽周身之血,这样换不换得回你再次回头?这两个人都痴痴想着,一个握紧了笛子,一个握紧了剑。
月上霄死了。
什么怨恨耻辱,什么家族血仇,在这一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是我。”
终于,慕容晓打破了沉默,他哑声说道:“是我,害死了她。”
这短短的一句,犹如一声雷鸣狠狠劈下,瞬间轰炸在所有人的心间。
慕容怜的瞳孔一颤,脸色瞬间白了三分。而随之而来的,便是数不清的目光,或怀疑,或愤恨,或是满满的杀气,一连都投在了慕容晓的身上。
“不是的,不是他!”鬼山泉子见势不妙,立即道:“都是那女邪灵自己要死的,不关他的事!”
“是吗?”韩可看着她,一把甩出数根血花针,狠狠甩在了地上,冷笑道:“睁开眼瞧瞧,这是何人的狠毒暗器?这上面是谁涂的毒!沾的又是谁的血!”
那一堆血花针被甩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见那细长的针头带着一点红,明显是涂了剧毒的血花针,而针身上,则是浸染了猩红的血,还泛着淡淡的血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