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霄抱着手臂,躲在千层塔中,瑟瑟发抖。
忽然间,迎面来了一支马队,走在最中间的应该就是新郎了吧,月上霄踮起脚尖,只见他一身绯红喜服,金绣繁丽,极致尊贵优雅,月上霄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能想象出那张俊脸上漾着从心底发出来的欣喜笑意。?
慕容晓。
月上霄控制不住地又想到了这个人,慕容晓成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吧,骑在马上,英姿飒爽,俊美至极。
只可惜,轿子里的人,不是自己。
月上霄心里酸涩的厉害,脑中却唰唰唰地响起了曾经自己与他的对话,还有那早就发过的誓言。
——“那你说怎么办?万一日后你或我因为是非恩怨被迫与他人成婚,到时如何解难?”
——“你想怎么样?可有好的法子。”
——“那我就去砸了你的婚礼!”慕容晓捏了捏她的肩,乌黑眼中的寒光如利刃一般:“砸他个稀巴烂,你该是知道的,我敢。”
还砸我的婚礼,我还没成婚,你自己倒成了。
想起两人往日的誓言,月上霄一颤,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砸落在地。
鬼使神差地,她一踩阶梯,轻轻飞上了塔尖。
夜晚寒冷无比,月上霄踩在塔尖上,她在发颤,却又缓缓张开了双臂,宛如萤鸟起飞一般,下一刻,她将自己的神识击碎,散了去。
只见夜空当中蓦地出现一朵嫣红云团,衬着圆月洒下点点星火,月上霄在塔尖翩翩起舞,仿若世外仙境。
她一手洒下自己的神光,一手散去自己的气血,她那可贵的七魄,正在一层又一层的散去,却是点亮了黑夜长灯,宛若万千烟火。
人们渐渐看到了,本以为是烟火,后来见神光一闪一闪,甚至光照万千山河,便一齐跪拜在地,争先恐后诚惶诚恐地喊着一声声的女娲大神,女娲大神,保佑我们,保佑,保佑......
他们至死也不知道,不是女娲照拂,而是邪灵逝世。
而有一抹邪气,正在她的身体翻腾着,蠢蠢欲动。
此时正值深夜,突然砰地一声,鬼山泉子和颜嘉一立即紧张起来,连忙回头望去,却见慕容晓从屋子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他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折磨,表情好不痛苦。
“慕容晓!”两人一惊,连忙扶过他。
“完了完了,他的灵穴不会又爆破了吧?”颜嘉一急道。
鬼山泉子立即试了试他的经脉,的确旧伤未愈,可前几日受的重创明显在一点点恢复,并无大碍,可看慕容晓的神色,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又像是受了极其严重的创伤一样。
“你哪里不舒服?可以讲话吗?”鬼山泉子道,她握着他的手,道:“应该没有大事,你慢慢说。”
“心......心好疼。”
慕容晓咬着嘴唇,一阵面无血色:“好像,好像有人捅了我一刀,捅在我心上......”
“这,这怎么可能?”颜嘉一看了看他,十分不解地说道:“可你没有受伤啊!我看你身上都好好的啊。”
“好疼......她,是她在疼,我——”
这边鬼山泉子和颜嘉一还没闹明白,慕容晓就又疼的说不出话了,他使劲捶打自己的心口,似有发狂之势,下手之狠,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脏生挖出来不可。
见势不妙,那两人连忙上阵,一边一个使劲压住他的双手,可慕容晓越是疼,感觉却越来越明显,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了千层塔,看到了月上霄的身影。
她在塔尖上翩翩起舞,洒下灵光;她在世间的最后一次起舞,破碎了神识。
她回眸看了自己一眼,眼中满是哀怨,她的手中还攥着那一十八根血花针,恍然之间,她脚下轻轻地一点,身子便渐渐地歪了过去......
不,不要......不要啊!慕容晓顾不得身上疼痛,一把推开他们,疯了一样朝她而去。
“快去追他,他这样非出事不可!”鬼山泉子被他那一推惊的不轻,颜嘉一点点头,两人连忙御剑飞行追了上去。
胭脂山
这一夜,胭脂山的人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慕容怜本就喜怒无常,最近这几日心神不稳,就变得异常暴躁。韩可和红蝶为了保全他的颜面,对外只说是岚傲祭司得了重病,需要静养,绝口不提肉身残蚀的事情。
只是不提不代表就没事了,阳气逐渐虚无,肉身对阳气的需求也越来越大,简直就是波涛汹涌之势。
而这一夜,更是雪上加霜。
“不好了,岚傲祭司又发狂了!”
随着一声声的呼喊,妖族的十二位掌使,还有红蝶和韩可都赶来了,这一见,不由得触目惊心。
慕容怜正一次次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他下手本就狠厉,直接将自己捶到口吐鲜血,可即便这样,却丝毫不能缓解心口之痛。渐渐的,疼痛蔓延开来,逐步蔓延到了他的全身,犹如百虫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