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都已经开口,齐晟便不准备继续沉默:“十三还没将人带来,你便将话说尽,是企图混淆父皇视听?齐斌,你在怕什么?!”
齐斌坦荡荡昂首:“二皇兄此言差矣,我心中只有不平,没有惧怕。”他朝地面一指:“今夜我就在此地,等齐念将人带来,好好与他辩驳辩驳。我倒要看看那个忘恩负义的奴才,能说出什么辱主谎言!”
仿佛要迎合他的言语,话音落下,守在殿外的小太监便入内通传:“陛,陛下,十三皇子回来了。”
齐磊挺身:“让他把人带进来!”
小太监十分惶恐:“人,人没了……”
齐磊皱眉:“什么意思?”说着,他下意识往前看去,便见灯火昏暗的门口出现一个人影。人影一边口唤“父皇”,一边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殿中走来。等他终于出现在华灯之下,众人皆惊。
顶着半身鲜血,齐念自若抬臂行礼。随着他动作,血腥味散发,殿中弥漫起阵阵铁锈腥气,周围众人无不蹙眉掩鼻。
唯有位于血腥中央的齐念,神情平和,宛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仔细观察,甚至能发现他心情其实不错,比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好上些许。
齐磊回神:“你这是怎么回事?证人呢?”
齐念道:“儿臣带证人行至宫外台阶时,遭遇伏杀。严管事命丧当场,无法前来面圣。”
齐磊愣怔一瞬,随即大怒:“伏杀?你在开什么玩笑?这还是朕的皇宫吗?!”
齐念:“儿臣不敢欺君。严管事尸体就在殿外,如果父皇允许,儿臣便让手下人将它带上来。”
齐斌指着他:“少拿那些肮脏东西来污父皇的眼!齐念,你说严管事遭伏杀,那凶手呢?”
齐念幽幽望向他:“凶手对皇宫地形非常熟悉,已经逃窜而走。”
“逃窜而走?”齐斌轻蔑一笑,“你的意思是,凶手在宫中堂而皇之杀人,又明目张胆溜走,而你和一众大内侍卫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齐念:“是我疏忽。”他直视齐斌:“我没想到有人为掩埋真相,竟胆大包天到敢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动手。”
齐斌眯着眼:“疏忽?真的是疏忽吗?”
他转身朝一脸凝重的天子拱手行礼:“父皇,齐念此番前言不搭后语,实在叫人生疑!呵,依儿臣看,他恐怕也知晓那证人无法自圆其说,这才暗中将人处决。如今所谓‘人证’已死,岂可容他空口白舌污蔑朝廷忠臣?”
齐念紧随其上:“父皇,儿臣一片忠心可鉴,请父皇明察。严管事之死,分明是贼人心虚灭口。五皇兄甚至不敢正面与严管事对峙当年之事,足以说明事件存疑。”
齐斌辩驳:“休要血口喷人!你大闹父皇诞辰宴,气得父皇养神许久才缓过劲。这期间我寸步不离侍奉父皇左右,哪里有机会去安排什么杀手?”
齐念挑眉:“杀手是早就……”
他话音未落,天子终于忍不住,锤桌怒道:“都给朕住嘴!”
齐斌齐念一顿,随即躬身请罪。
“请父皇恕罪。”
“请父皇恕罪。”
齐磊喘着粗气,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
齐斌面色微红,显然气血上脑。面对齐念指责,他一心维护淑贵妃与葛家,情绪激动显而易见。而反观齐念……
齐磊瞳孔微缩。
他太过冷静!
从神态到语气,齐念全程十分淡漠,俨然扮演一个局外人角色。他太清高,遥遥看着这场因他而起的闹剧,看自己的五皇兄尽力辩驳,看自己父皇陷入往昔痛苦回忆,没有丝毫动容。
这一瞬间,齐磊觉得自己像个戏子。他胸口闷痛,而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子,却像个无情看客。他颤巍巍举起手:“来,来人,将十三皇子押入天牢……”
说这句话的时候,齐磊一直在观察齐念。果然,淡漠的十三皇子终于有些许表情变化,但他也仅仅是微挑起眉:“父皇,您不信我?”
齐磊哀切一笑:“十三啊十三,今天是朕三十九诞辰,你真是送的好大一份贺礼!”
齐念:“儿臣并未说谎。”
齐磊挥袖:“你说葛家蓄意陷害,但当年全力为潘家求情者正是葛舟。你说要带人证,结果人证在你手中被杀……朕乏了,朕不想再听你说……”
一旁齐晟终于理清思路:“父皇!现在定论还为时过早,不如等抓到凶手……”
“等抓到凶手?”齐磊侧目朝他看去,“禁军统领不正是你那好舅舅吗?呵,你若心疼十三,不如随他一同到天牢等候?”
齐晟瞬间哑火,深深垂首不敢再说。
齐斌根本压抑不住唇边笑意——原以为此番布局只是解决齐念与潘家余孽,没想到能将皇后那方势力也拉下水!这意外的一石二鸟,来得让人无比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