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时分,营地东边突然传来阵阵热闹的响动。
有一组巡逻兵刚好走到马棚附近,领头两个用匈隼语在交流。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另一个回答,但随即又哈哈笑起来,“应该是戈里泽皇子又在鞭打那个平儒将军吧。”
他的同伴眼中溢出兴奋的光彩:“我们也过去瞧瞧吧!”
“我们今天的巡逻路线不经过那边啊……”对方只犹豫了一瞬,很快倒戈,“算了,走吧,大不了晚点被队长说两句。”
五个人的巡逻队简单聊过几句,竟真的扭头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们毫无防备转身,走到一处箭塔观察死角的时候,早有准备的昭义等人直接从马棚窜出。因为要扮演奴隶,此次行动挑选的人都是身材瘦小的类型。但身材瘦小并不代表着这些人能力弱,相反,在他们富有技巧的封口割喉之下,这队巡逻兵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就已经毙命当场。
无需吩咐,众人脱下他们身上的外套,加上一些杂草填充,勉强撑出个匈隼士兵的模样,随即,五个伪装过后的巡逻兵继续前往东面营地。而另外几个轻装简行的身影,则悄摸摸离开此处,前往其他被下了药的马棚。
奚新雨是伪装成匈隼巡逻兵的人之一,她带着人抵达喧闹声边缘时,已经能从一片哄笑中隐约辨认出古琢痛苦嘶吼的声音。
“跟计划一样,古琢被他们从那个坑里面带出来了。”奚新雨简单向身后同伴做了个手势,传达出这些消息。
趁着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还在折辱平儒人这件事上,他们迅速观察四周,在不惊动其他匈隼士兵的前提下往古琢那边靠近。
奚新雨知道关押古琢的地坑在哪里,所以她刻意带着人守在这个方向上。接着,她便垂头凝神,静静等待时机到来。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当场中的古琢连痛呼声都变得有气无力时,营地四周突然出现阵阵不和谐的马鸣。
周围的匈隼人还兀自乐呵,还是生性狡黠的匈隼皇子先发现了不对劲。他只剩下一只胳膊,转身的时候身形有些不稳,带着那只空空的右袖一阵晃动。
“怎么回事?”身体上的残缺并没有影响他的气势,戈里泽声如洪钟问道,“那些马怎么了?”
周围人被他的喝问吓住,渐渐停下声响,这才发现,周围马儿的嘶鸣声已经到了完全不可忽略的地步。
“怎么回事?马官呢?这些该死的废物都在干什么吃的?”戈里泽身边一个亲信接着问道。
在场大部分人呆在这里观看戈里泽折磨古琢已经很长时间,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个子很高的匈隼人满脸惊恐从外面跑来。
“报——皇,皇子殿下——”他喘得非常厉害,可以看出来明显用尽了力气奔跑,“那些马不知道怎么回事,都疯了一样,想要挣脱束缚跑出来!”
戈里泽用仅剩的那只左臂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有多少马狂躁?”
“很,很多!”对方的声音颤抖着,甚至不自觉带上一些哭腔,“数,根本数不过来,都,都疯了一样!”
戈里泽闻言,一双鹰眼如箭矢般射向周围,像在排查着什么。
奚新雨一群人躲在人群后面,昭义明知道对方绝不可能发现自己一伙,但这种时候仍被强大的气压压制得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
戈里泽一把推开马官,对身边亲信吩咐道:“把他带回去,好好关押起来,别出什么岔子。”特意嘱咐过后,他才大踏步往外走:“老子去看看马怎么回事。”
场中大部分人连忙追随着他往外走,只有一小伙人上前搀起古琢。因为古琢连自己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便半拖着他往前走。
而奚新雨一伙,早已经在戈里泽离开的时候便躲进了事先勘察好的埋伏点。
那伙负责看惯古琢的人,因为半拖着古琢,前进速度被拖延。他们经过那处埋伏点时,奚新雨等人已经准备多时,几乎几下就制服了大半人。
可拖着古琢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戈里泽的亲信,他身手一般,脑子却很好使。
眼见电光火石之间,走在前面的同伴居然被制服,他二话没说便抽出腰间配刀。只不过,他的刀刃对准的不是奚新雨这伙不速之客,而是被拖在地上,明显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古琢。
奚新雨一直在注意这边,她手中捏着一枚特制的铁器,但对方离古琢实在太近,她只能确认能将对方刀锋打偏,但无法确保古琢一定会无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原本软趴趴瘫着,好像已经失去意识的古琢突然微微抬了一下头。借着地上的影子,他看清了朝他看来的匈隼刀,当即奋力一个扭身,险之又险躲过了这一刀。那刀刃擦着他手臂的皮肤重重砸到地上,甚至在硬实的道路上刻出一道浅浅的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