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城中只出不进，你们在路上后悔了再想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姚臻肩膀：“去吧，照顾好你自己，还有妹妹。”
明明实现了一开始出城的计划，但此时此刻，姚臻脸上更多的是茫然。城墙上有守夜军士燃起的火把，能照亮周围一点区域，但再往远处，就是大片大片死寂的漆黑，看不到尽头和出路。
他手上牵着姚绪，原本人与人之间的体温该相互慰藉，但不知是因为城外冷风还是情绪低落，两人手心都发冷，勉强贴在一处反而越发冻得麻木。
但突然，他感觉手掌被人攥紧。
姚臻偏头看去，就见姚绪正盯着自己。小姑娘晃了晃手臂，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催促。
姚臻一愣——眼下已经没有任何回头的可能了。他咬紧牙关，手上施力，带着姚绪一头扎进漫天的黑暗中。
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燕樾忍不住，抬头看向奚新雨：“就……这么让他们去找死吗？”
奚新雨摸摸下巴：“当然不行。”
燕樾咋舌：“那，那你干嘛带他们出来？”
“刚才姚臻那副模样，你觉得能跟他讲道理吗？”奚新雨反问。
燕樾有些不满：“就算说服不了他，也可以先稳住姚绪啊。他那么在乎自己的妹妹，不会抛下她的。”
奚新雨笑着摇摇头：“你错了。”
燕樾：“啊？”
奚新雨用下巴指了指两人离开的方向：“你以为这两人中做决定的是哥哥吗？”
燕樾茫然：“不然呢？”
“你这看人的本事还要再学学。”奚新雨道，“姚绪虽然是女孩子，但显然更有主见。我猜，两人离开都是她在谋划，姚臻最多负责出力。”
燕樾低头喃喃：“这样吗……”
奚新雨扯了一下他的手臂：“走吧。”
燕樾看着她前往的方向，正是刚才姚家两兄妹离去的小路，不经疑惑：“啊？去喊他们回来吗？”
奚新雨脚步不停，边往前走边摇摇头：“去找机会‘英雄救美’？”
燕樾没听懂，但这一次他学乖了，没有做出一幅傻兮兮的模样。
奚新雨看他憋着的表情，悠闲将手背到脑后，她轻叹一口气：“你们这些小东西，一点都不好伺候。”
燕樾闻言皱起鼻子，似乎想反驳什么。但他抬起头，看到月色下清冷的女子，又收回心中腹诽。
姚臻姚绪毕竟也就是七八岁的孩子，即使先走了一阵，也根本走不远。
夜晚的城外渺无人烟，远远能听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野兽嚎叫，加上冷风一吹，即使是成年人也会瑟瑟发抖。
两个孩子状态显然不好，可以看出来他们明显是在硬撑。
姚绪有些头晕，她扭头看向哥哥：“不要走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天亮再说。”
“嗯。”姚臻左右看了看，没找到什么背风点，只能随便找个一棵树。扶着姚绪坐下之后，他也跟着跪坐在一旁，揉揉肚子问：“阿绪，你饿吗？”
傍晚时吃的食物早就消耗殆尽，天还没亮，小孩的身体已经撑不住。
姚绪看着他：“忍一忍，天亮就好了。”
姚臻有些挫败。
此时周围没有外人，他低声说道：“那个哥哥说的其实也没错，我们没有准备粮食，这一路要吃什么呢？”
姚绪很乐观：“你忘了我们之前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抬头虚望着天际：“到时候沿路乞讨，总有好心人给我们点吃的。我们吃的不多，只要一点点，就可以坚持到许家村。”
姚臻点点头，又问：“你说，爹爹和娘亲真的在那里等我们吗？”
姚绪沉默许久，微不可闻“嗯”了一声。
姚臻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不再开口，安静坐在一边。
夜色漫漫，他打了个哈欠，被遗忘的睡意开始一点一点彰显存在感。被困意侵蚀，他开始维持不住抬头的姿势，小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掉。
就在姚臻迷迷糊糊就要陷入梦乡的刹那，他感觉自己被重重推了一下。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很快清醒过来：“怎，怎么了？”
“哥？”姚绪已经从树下站了起来，“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们附近。”
姚臻一愣，花了点时间理解这句话，随即起身将她护在身后。
他想询问清楚，但是根本不需要开口，沉下心后，他敏锐发现周围草丛中传出低低的哼鸣声。这种声音他有点陌生，但是灵魂深处因为这些声响升起的颤栗完全无法忽视。
“别，别怕。”姚臻开口安慰妹妹，但他的声音已经比姚绪还要不稳，“没事的，有哥哥在，没事的。”
姚绪站在他身后，两只手牢牢拉住他后背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