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
而便在这时,少年似乎察觉到有人看着他,突然回过头。
对上他眼睛的瞬间,裴慈心的时间定格住。
下午的阳光很好,照得空气中的尘埃清晰可见,光柱透过天窗斜斜地照进来,给他身上镀上一层暖色。
他旁边垒了几个箱子,遮挡了部分光芒,他一半隐没在阴影中。
光影交错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天窗送来清凉的风,发丝盈动,他的轮廓有些模糊,但她还是认出了那双眼睛。
她微微张开嘴巴,心跳在漏了一拍之后飞速跳动。
唐胥山……
他是带着点意外回头的,似乎没想到会被人发现。
他另一边的箱子七零八落躺在地上,方才他就是撞倒了这些箱子才发出声响。
裴慈心还没有从这毫无预兆的相遇中缓过劲来,少年先动了。
他踩上旁边垒的高高低低的箱子,在最高处跳起来扒住天窗,逃似的翻了出去。
裴慈心见人跑了,终于反应过来,掐了个诀飞出天窗,“唐胥山!”
唐胥山已经跑到了结界之外,她正要飞过去,他一招击中光膜,破开一个洞的结界重新封上,他直接转身跃下。
这一切变化之快,裴慈心猛一下子撞上结界,又被弹开,从天窗摔了下去。
她后背撞倒垒起来的箱子,手忙脚乱掐诀想飞起来,但距离太短,一阵叮叮咣咣的声响,她摔在地上,箱子砸下来,里面的杂物掉出来,将她埋住。
尘埃涤荡,她拨开杂物再次飞出天窗,唐胥山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环顾四周,完全看不到了。
她尝试击破结界出去找他,然而结界坚固无比,攻击了几次纹丝不动。
她知道自己出不去了,而唐胥山已经走了,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同时她意识到不对,为什么她破不了的结界唐胥山却可以,难不成他的修为在她之上?他的力量觉醒了?
但这些她现在也无从知晓了,她失落地站了片刻,最后从天窗回去了。
她并不知道,在更高的云层中,唐胥山躲在这里静静地注视着她,直到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裴慈心回去后,也没了看风景的兴致,满脑子想的都是唐胥山。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见了她就跑?
他是如何破开结界的,他还会再来吗?
这些问题盘旋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平生第一次失了眠,后来睡着了也睡得极不安稳。
她一直在做梦,梦中反复上演她做琼姬的时候与唐胥山的爱恨纠葛。
那时他深爱他死去的爱人相宜,她怎么都走不到他心里,而回到这一世,她发现自己原来便是相宜,曾经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在现在也被串连起来,他们的缘分原来很早很早就开始了。
她没办法忽略这一切,她控制不住地在意他,思念他,想要见到他。
而她偏偏无法离开这里。
第二天她醒来,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杂货间门口,发现撞倒的箱子全都恢复了原状,东西也收拾好了。
她神色微变,觉得是唐胥山又来了一趟,冲进杂货间大喊他的名字让他出来,无人回应她。
她尝试给他留字条放在杂货间,但是字条没有人收,她每天去看,字条慢慢落了一层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干什么都无法专心,总是有意无意在杂货间外徘徊,期待着他何时会出现。
但他真的没有再出现。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后,裴慈心慢慢恢复过来,告诉自己那天可能只是一个梦,为什么那天过后箱子又恢复了原状,就是因为这只是一个梦啊,他根本就没出现过,一切也并没有发生,这都是她的想象。
她从杂货间拿回那张字条,伸进烛火中烧掉了。
上面的字迹随着纸一起化为灰烬:能不能不要不告而别,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日晚上,裴慈心在睡梦中被一股刺鼻的味道呛醒。
她睁开眼,只见浓烟滚滚,火苗跳动。
她腾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她骤然想起,她上一世就经历过一场火灾,当时她没有被关禁闭,在流云殿住,所以那场火灾发生在流云殿。
也正是因此,她现在在清心殿关禁闭,并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现在这场火灾发生在这里,这里只有她一个人,难不成这场火是冲着她来的?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立即穿鞋下床,站起身,顿觉天旋地转,当即就要晕倒。
她赶忙扶住床边,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在上一世那场火灾中,她就是在睡梦中被呛醒的,下床时头晕目眩,扶住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