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她的任务陷入了死局。
好像不知从何时起,命运的轨迹连成一个圆,怎么走都会回到原点。
就算她中途改变了什么,也只是多绕一个圈,依然会回到原点。
而只要三界毁灭,她就要回来阻止他。
裴慈心意识到这一切,无法控制自己不在这一刻去恨他。
倘若不是他,她就不会来冥界受这些苦,不会经历这些挫折,她就永远都是那个众星捧月天真烂漫的小昙花仙。
裴慈心心里的恨瞬间转化成面对他的勇气,对他咬牙切齿道:“那你也听好了,我任务一日完不成,就阻拦你一日。”
裴慈心:“我们就生生世世纠缠,你休想和你爱的人在一起,也休想有一刻清净。”
唐胥山静了两秒,似乎没想到她这么硬气,然后哈哈大笑,“好啊,你若有这个本事,我奉陪。”
裴慈心倔强地看着他,无声应战。
她正要“呸”他一口,唐胥山突然咳嗽起来,别开了头。
裴慈心眨了眨眼,意外地看着他。
他咳得很厉害,床面都在颤动,手也松开了裴慈心的衣襟。
裴慈心看不到,衣料遮掩下,唐胥山胸口的冰霜又增大了一圈。
裴慈心站起来看着他,他咳得让她都有点害怕。
床面剧烈颤动,唐胥山手捂着嘴,片刻咳嗽才停止,他低头,看见手心一片污秽,掺着冰碴。
他口中呵出来的气,都有丝丝缕缕的白雾,就像哈气一般。
他看了眼裴慈心,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他若无其事蜷起掌心,回眸冷声道:“滚,别让我看见你。”
裴慈心“嘁”了一声,只道他是身子虚脾气还大,转头就走了。
她自然没留意,他说这话时苍白的嘴唇。
门口,羽刹罗和多摩罗看见裴慈心安然无恙地开门出来,互相对视了一眼。
羽刹罗当即就要上前拦住她询问情况,多摩罗抓住他,没让他去。
裴慈心看了俩人一眼,猜到他们现在心里肯定犯嘀咕,毕竟她作为一个暗害唐胥山的人,被他专门“请”过去还毫发未损地出来,着实有点奇怪。
但她没停,想着奇怪去吧,进了自己房间。
待房门合上,多摩罗拽着羽刹罗来到唐胥山房间,问道:“什么情况啊冥王?”
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地就回去了?
唐胥山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养神,道:“我让她走的。”
羽刹罗和多摩罗眼里都生出疑惑,但没敢问。
气冲冲叫她过去,心平气和就放她走了?
唐胥山:“传药魔过来。”
多摩罗和羽刹罗俱是一震,又互相看了一眼,眼里有犹疑之色。
多摩罗沉默了,羽刹罗小声开口:“老大,药魔大人……已经走了……”
唐胥山陡然睁开眼,这才想起来,对啊,药魔已经死了,被天清杀了。
他原想让药魔帮他弄些延缓冻结的药,这下子,他得自己想办法了。
唐胥山又闭上眼:“后事办得怎么样?”
多摩罗禀报:“已经处置妥当,家人也已经被找到,暂时安置在客房。”
唐胥山答应过药魔救他的家人,昨日就派手下前去调查寻找了。
唐胥山:“药魔的事,暂时不要告诉他们。”
多摩罗和羽刹罗一起应道:“是。”
唐胥山长长叹了一口气:“退下吧。”
他得想想,该如何折磨裴慈心呢?
*
翌日晚上,裴慈心在冥府门口百无聊赖地扫地。
她实在没想到唐胥山说的让她“生不如死”的手段就是罚她打扫卫生!
多摩罗把这个命令传给她的时候,她都怀疑多摩罗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多摩罗说:“冥王说了,先给你个简单的惩罚,让你热热身。”
裴慈心头顶飞过一万只乌鸦。
合着受折磨还要先热身?!
多摩罗看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道:“冥王体恤你,你应当感谢才是。”
裴慈心心想啊对对对,不一刀给她个痛快,钝刀割肉她还得谢谢他。
多摩罗:“打扫完全府的地面,再把全府上下的衣物洗了,还是一样,用手洗,不得用法术。”
让她扫地的时候他就专门强调了用笤帚亲自打扫,不得用法术。
裴慈心欲哭无泪。
她哪里干过这种体力活?
多摩罗见状道:“什么表情?洗衣扫地可是凡人天天干的活,让你干这个已经很不错了。”
裴慈心心想是啊,她一个神仙,高高在上集万千宠爱的神仙,居然要干凡人的活,不错,真不错。
贬到凡间都是仙界最重的刑罚之一了!
她真想问问苍天大地,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沦落到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