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慈心有些绝望,她很清楚凝寒冰针打入体内会有什么后果。
她不希望这样。
天清:“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从金乌弄出来,让唐胥山不敢再对你不利!你非但不记得我的好,反而向着那个孽种!倘若不是我,那个孽种会对你改变态度吗!你不还是那个冷宫里的废后!”
裴慈心压着嗓子急道:“你小点声!唐胥山在隔壁睡着!”
而她口中睡着的人,正在清醒地偷听他们的对话,对于这些话,他双眸异常冷静,刀削的侧脸隐没在黑暗中。
天清:“怕他啊!”
裴慈心:“你!”
天清:“而且我的耳目死了两个,说,是不是你向他透露了什么!”
裴慈心:“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透露?”
唐胥山无声地牵了牵唇角,那些他怀疑的人里面果然有问题。
他全杀了果然没错,多少中了两个。
裴慈心:“凝寒冰针你准备何时动手?”
天清:“关你何事?我们的合作已经终止了!”
裴慈心:“行。我不管你何时动手,总之今晚不可以。今晚我就守在这,你要敢去他房间,我势必阻拦,到时闹得鸡飞狗跳可别怪我!”
今晚唐胥山喝多了,正是防备薄弱的时候。
她不允许天清趁虚而入。
天清指着她的鼻子,恨声道:“过河拆桥,琼姬,你就等着付出代价吧!”
他一转身,化作一团黑雾飞走了。
裴慈心望着空荡荡的半空,虚脱一般地跌坐在床上。
无力感包裹了她。
她不知道她的选择对不对,但她不后悔。
隔壁的唐胥山清晰地听完了全过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安静躺在床上,没有更多行动。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房门竟然这时被轻轻推开。
他的听觉顿时放大了数倍。
裴慈心轻脚走进他的房间,看见床上闭着眼睛的唐胥山,稍稍松了口气。
他的被子盖在身上,和她之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空气中有轻微的鼾声,他似乎睡得很熟。
裴慈心放下心来,关上房门,轻轻来到他床边。
他安静极了,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她缓缓蹲下来,有些话他清醒的时候她说不出口,但他睡着了,她就可以敞开心扉。
唐胥山顿时绷紧了神经,生怕被她发现他在装睡。
裴慈心趴在他床边,伸出手,轻轻拨开遮挡他眉眼的额发,用指尖丈量他每寸肌肤。
他鸦羽般的睫毛阖着,睡颜无比沉静。
她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我也说不上来我对你是什么感觉,我就是不想你受任何伤害。”
唐胥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胸腔生出窒闷感。
裴慈心歪过头,枕着自己的手臂,专注地看着他。
寂静的夜,昏暗的房间,空气中漂浮着尘埃。
裴慈心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
他的呼吸节奏缓慢,微沉,很让人心安。
她浅浅吐了口气,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唐胥山的窒闷感更强了。
他小心地控制着呼吸,可他无法做到那么完美,他怕被她发现,还好她并未察觉。
片刻裴慈心叹了口气,“为了我自己的良心,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因为我的私心,我还是想说。反正你现在睡着了,你能不能听到,就看老天怎么安排了。”
唐胥山有预感她要说什么。
裴慈心犹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气道:“天清想杀你,但他知道杀你并非易事,想用凝寒冰针暗算你,近日可能就会行动,你要小心点。”
她说着帮他拉了拉被子,掖了掖被子边。
裴慈心:“还有,你身边有天清的耳目,具体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耳目是知道卷轴之事的人,对卷轴之事一清二楚,你提防着点。”
裴慈心:“对了,天清说,你的心脏被人修补过,和寻常心脏不同,所以坚不可摧,这是真的么?你的心,到底受过什么伤?”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他胸膛。
这一刻,唐胥山的心口闷胀到极点,他迫切地想要将她的手扔开,但他不能动,他若是动了,便前功尽弃了。他只有忍着。
裴慈心全部说完,大大舒了一口气,觉得心情格外轻松,轻盈得就像走在晴空万里的阳光下。
而唐胥山感受着胸口的温度,已然无法思考她的话。
他的心跳始终保持着一个频率,平缓强劲,不会因任何事情产生波动。
裴慈心知道他睡得很熟,把手收回来,枕在头下。
夜色已经很深了,裴慈心喝了酒,渐渐也有些困了。
她强打精神,坐直了身体。
她怕自己睡着了,就没法保护唐胥山了,让天清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