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楚神采奕奕,八卦道:“那罗全相貌平平,居然能寻到这么一位绝色佳人相伴,你可知其中隐情?”想来定然是有一番手段的,否则哪能哄得美人归呀!若是能从中取取经,倒也不错。
沁竹听扶楚说起桂娘,连忙将食指伸到嘴上,示意扶楚噤声,然后朝身后看了看,外头丫鬟们都在庭院摆弄着花草,应该并没有听见方才屋内谈话。
她走过去把房门关上,然后来到扶楚身边,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姑娘有所不知,那桂娘可不是一般人,她之前可是在勾栏瓦舍里讨活儿的!我们平时都避着她,就怕跟她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遭人口舌。”
扶楚怔了怔,难怪他们二人见到自己,神色和言辞这般奇怪,“这么说,是那罗全赎了桂娘,将其娶回家了?”
沁竹点了点头,她望着扶楚直勾勾的目光,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原本也不愿说这些,就怕污了姑娘的耳…听说那桂娘她,极有手段,将罗管家笼络的死死的,非她不娶,罗全日日在家中闹腾,罗母就他一个儿子,最终还是服了软,许了桂娘进门。那桂娘从此洗了身份,从了良。但姑娘你也瞧见了,那妇人不好好呆屋里伺候婆母,反而整日里浓妆艳抹、卖弄风骚,依我瞧,就是个水性杨花、本性难移的主!”
沁竹闻言皱了皱眉,她今日瞧那桂娘,穿着打扮很是规矩,哪有说得这般夸张,想来是这帮人先入为主,心有成见之故。
但自己与桂娘,毕竟只匆匆见过一面,她也不好评判,转而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桂娘使了妙计攀上了罗全?”
见沁竹毫不犹豫地点头,扶楚心中犹豫片刻,终开口问道:“你可知,这罗全家住何处?”
“罗管家就住在城南的豆花儿巷里头,不过除了休沐,平日里都跟他家那位,住在府后侧的偏房里。姑娘打听这些干嘛?”
得到答案,扶楚绽唇一笑,“我就随口问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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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扶楚特意穿了件不显眼的衣料,避开府内众人,往府中下人所住的偏房寻去了。
辰时正是大伙儿繁忙之际,无人留意到有一抹身影溜了进来。
罗全身为秦国公府管家,身份不低,想来分与他的屋舍必然要比旁人强些,扶楚也不纠结,直接往东侧最大的那几间摸过去。
好在得来全不费功夫,刚行至第一间便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桂娘正围着襜裳,在屋舍东面的小厨房里捣鼓着。
扶楚进来时,桂娘正好催熟了白馒头,将其从锅中端起,抬眼便瞧见了门口站着的妙人。
桂娘很是意外,连忙将馒头放下,手在襜裳处搓了搓,犹豫片刻,缓缓上前几步朝她行了礼:“民妇桂娘,见过殷姑娘。”
扶楚瞧出她的窘迫,径直上前扶起了她,“桂娘不必多礼,是我贸然前来,未打搅到你吧?”边说边望着那盘冒着热气的白馒头,“这是刚煮好的?”
桂娘忙应声,将馒头端到扶楚面前,“诶,是我刚蒸好的,手艺不佳,姑娘可愿赏脸尝尝?”
扶楚欣然点头,说起来她在这府中被照顾的极好,虽不是日日山珍海味,但也极其精致,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些粗粮了。
她从桂娘手中,拿起其中一个,放入嘴里咬了一口,馒头入口即化,扶楚只觉得软糯香甜,很是可口,遂笑道:“桂娘可莫要自谦了,这手艺若也叫不佳,城里那些个小摊贩可就没法活了!”
桂娘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姑娘可别哄我,这不过是羹藜唅糗,哪比得过珠翠之珍啊。”
扶楚摇了摇头,正色道:“这羹藜不见得就逊于珠翠,得看这品鉴之人是否一叶障目、以蠡测海。”
一语双关,说得是馒头,实际是指桂娘。
桂娘被言语击中,怔怔出神。
扶楚微笑着抚上其手,“依我看,这山珍海味吃多了,来点这白面馒头就正好相抵,怎能因馒头粗糙就将其丢弃呢?这两者呀缺一不可,浓淡相宜方是人间烟火。”
闻言,桂娘扬起真诚的笑容,顺势拉着扶楚入屋内坐下,然后从柜子里翻出最好的茶叶为其泡上,待做好一切,坐到扶楚对面,温声说道:“姑娘来此,想必是有事相询吧?”
扶楚被提醒,想起前来的目的,心内泛起羞意,扭捏着不知如何开口。
桂娘见其不答,复又宽慰道:“姑娘心善,未曾因出身低看于我,反待我谦和,我心中很是感激。若姑娘不嫌,往后可否允我与姑娘相交?”
扶楚连连点头,“当然可以,人之出身,命不由己,我从未因此轻视过你。”
桂娘闻言笑了笑,“既是朋友,姑娘有事直说便是,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