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窈青带着卫子舒日日替宁婆婆卖菜,也堪堪能养活自己,多花的钱无非就是吃那剩下五两银子的老本罢了。
秋去冬来,本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她们的希望也越来越大,可终究不遂人意,生活执意要压垮她们。
叶子落得满地都是,树干光秃秃的,任由北风吹折。
冷风呼呼的吹,已经入冬了,窈青好不容易为二人添了棉衣,这才勉强抵得住风寒。
“今日的菜倒是卖的不错。”她拄着拐杖一路走,心情好些,回家的路也顺畅许多。
进了门没有一刻钟,窈青方坐下休息,只听外面敲门声急促的如狂风暴雨。
卫子舒跑去开门,却被他们撞到在地——
“我们是来收房子的。”三五成群的人涌了进来,动静也引起了窈青注意。
她拄着拐慢慢出来,地上的卫子舒也连忙爬起凑着她站。
“你们要干什么?”她心里发慌但仍旧强忍住,面上镇定。
只听一强势沙哑的声音喝她们道,“再说一遍,我们是来收房子的!”
他这话莫名,窈青诧异:“何来收房子一说?”
那人哼哼道,“你老爹在世前签过协定,每年要给我们银钱的!”
她从小到大都不知她爹住这房子还得要付钱啊?
“你们胡说!我根本不知道我爹要交钱……”窈青气的双手握拳,直直站在那里。
那痞流掏出一张纸,“看,这上面还有他的手印呢!”他将那纸展现在她们面前,“不信叫他出来对质!”
窈青听罢更气,她爹已经去世近一年,如何出来与他对质?
“不可能的……”一定是作假的。
只听有人嘲讽:“签了名盖过手印的,田契老爷都同意我们来收房子,你能怎么样?”
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人吊儿郎当的哄骗她,“除非……除非你替他将这年的钱交上。”
窈青无奈,暗自吞下恨意:“一年...一年是多少?”她若是离开了这房子,这个冬天她和子舒又能去哪呢?
那人奚落笑道,“五两!我看你们年纪小,我们大发慈悲,让你们安然度过这个冬天再说。”他抱着手臂与同伙对视。
卫子舒有些害怕,伸手抓着她衣袖。“好。你们一定要言而有信!”窈青冷冷吞咽唾沫,让卫子舒将五两取了出来。
那些人一把夺过银子,掂了掂分量,冷哼一声才转身离开。
窈青等他们彻底走远才蹲下身来,手捂住脸,隐藏住一切情绪。
卫子舒也随着她蹲下,试探的问,“窈姐姐?”
二人蹲在风里,窈青含着哭腔暗自打气:“不怕、子舒,我们不怕......”
如今房子成了灾祸,只怕犹如星火,将她们燎烧。
天气越来越冷,水都凝结成了冰,窈青缓和好情绪才要进屋。她拄杖而行,却被卫子舒告知,这水都成了冰,难以作炊饭。
“窈姐姐...没水了。”他站在井边,凤眼低垂,也是手足无措。
窈青浅浅叹气:“先放着吧!”只能等明日天暖化了再说,她们还有剩下的馍馍呢。
院子里只剩下卫子舒蹲在炊房外的水桶旁看。
他看着那木桶里的冰,手指忍不住戳了上去,直直摁着。
半晌,那指头又冷又麻,他收回去一看,指尖湿润,带着水光。
而屋内的窈青随意对付了两口,就躺下假寐,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一开始肚子里还有些难过,迷迷糊糊间就忘记了这种感觉,而是进入了睡梦中。
不知她睡了多久,时间就缓缓流淌,黑色的意识间不见色彩斑斓,还有些枯燥沉溺。
“窈姐姐……”她迷迷糊糊的被唤醒,意识才回了来。
是卫子舒端着一杯热茶跪在她榻前,“窈姐姐,喝茶!”
窈青愣愣坐起,只觉口渴难耐,便顺手接过那茶水,抿了一口,又回想起来什么——
“水不是结冰了么?”她摸着这茶盏滚烫,哪里来的水可以烧茶?
一旁的卫子舒沾沾自喜:“我敲了一大块冰拿来捂,可神奇了,一会儿就变成水了。”
窈青听完愣住,忙将水放在一旁,慌忙间水差点溢出。
“你捂冰?”果然,她一摸,浑身冰凉,手也冷冰冰的有些僵硬。
尤其是那胸怀,本该是炽热的,硬生生被他弄成的像块老冰。
一时她不知作何感想,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还多得溢出的是感动。
“不准再这样了知不知道?那会冻死人的!”她语气急切,攥着他手掌替他取暖,又想起那杯热茶,“快拿着捂捂。”
可卫子舒不要,推给了她,“那是给你喝的,不是给我捂的。”饶是他再痴傻,也知道水该用来给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