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西批的,如此偏僻小城,这谁能想到妻主会和对方认识呢?
而且看交情,还--不浅。
陈秋儿鼓起勇气,偷偷抬脸瞅了眼宋玉青的眉眼,心脏深处都突然咯噔了一下。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半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妻主的场景。
那时的妻主是高高在上的张家家主,而自己则只是被人牙子领来务工的小绣公,妻主一身华贵从自己身边走过,猛不丁停下脚扭脸看他,然后凑过来摸他的脸,轻声询问他叫什么,今年多大……
再然后,他便在众多伙伴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飞上枝头,成为张如玉身边宠侍,不仅自己过上了梦想中的富贵生活,就连自己父家都跟着沾光,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住宅,彻底在云州城扎下了根。
当激动喜悦褪去后,陈秋儿也曾深想过,为何妻主会在一众儿郎中选上自己,毕竟自己虽有几分姿色,可实在称不上国色天香,妻主这样的高贵人,想要什么男子没有,如何会瞧中自己?
内心惶惶好几日,最终陈秋儿偷偷变卖首饰,挑中府内老人,银钱为诱,终打听出了个靠谱答案。
妻主,应该就喜欢他这种清秀款的,听说自妻主当上张家家主后,房里纳的几个小侍都是他这种,不妖不娇,清秀温雅。
那时候的陈秋儿是真的相信这些话的,毕竟他与妻主床第温存时,妻主会经常抚摸他的眉,他的眼,那神色温柔的,将陈秋儿整个都软成了一滩水。
他曾深信不疑过,也曾暗暗庆幸过。
可如今,看着前方那老男人与妻主一来一回,机锋暗藏却又淡定自若的模样,陈秋儿眨眨眼,心中突然有了个诡异想法。
三年,两人阴阳怪气间,总会提到三年这个时间点,这也就是说,两人三年前就认识,而自己在府中打听到的消息是,妻主在做张家小姐时,明明喜欢的各色各样,什么妖娆风情的青楼花魁,风骚不安分的守寡人夫,清涩懵懂的稚嫩童子……几乎称的上来者不拒。
那妻主的喜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从两年前当上家主后,两年前……
这一刻,陈秋儿甚至讨厌自己清醒的大脑。
他这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那边宋玉青与张如玉的虚伪寒暄也接近尾声,宋玉青不耐烦再应付这些,已经开始赶客。
“张姑娘,瞧瞧外面天色--”
他朝外头指了指,懒得再找其它借口,敷衍道;
“天色已晚,咱们这个旧也续够了,张姑娘还是赶紧回去吃饭吧,免得府中饭菜放凉,难以下口。”
他赶人赶的很明显,但无奈张如玉就是假装听不懂,笑脸依旧;
“是啊,天色是晚了,那想必宋老板家的饭菜都备上了吧?既如此,何须再麻烦,我干脆就在宋老板府上蹭一顿。”
“想必宋老板家大业大,必不会吝啬这一顿的饭菜吧。”
她嬉皮笑脸说着话,竟就想往偏厅厨房走,瞧姿态,竟是把宋府当自家后花园,万般熟捻。
宋玉青看她这副样,脸一瞬间拉了下来,声音都冷了一个度。
“张姑娘!”
他提高音量,目光如炬;
“我说,天色晚了,你该回去了,你没听到吗?”
张如玉正在朝外走的背影一下子停住,气氛僵持。
处于漩涡中心的陈秋儿简直连头都不敢抬,直恨不得大变活人,消失在原地。
苍天啊,我究竟做了什么孽,你要这样惩罚我!!
屋中气氛僵持僵持再僵持,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张如玉在才缓慢扭身,开口。
只是她这句话却是对着陈秋儿说的;
“你先出去。”
她面上褪去了以往温和,说出口的语气也显得冷冰冰的,可陈秋儿却如蒙大赦,赶紧慌忙站起身,福了个礼就往外跑。
同时心里碎碎念叨:
如来佛祖你开开眼,我刚刚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没猜到,求您一定保佑我顺顺利利,求您一定别让妻主迁怒于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很无辜啊!
陈秋儿跑路的姿势很轻,所以基本没对屋里气氛产生影响,宋玉青依旧油盐不进,冷酷无情的斩断所有旖旎。
“张姑娘,请吧。”
“我宋府庙小,当真容不下张姑娘这尊大佛。”
到了这会儿,张如玉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消失殆尽,眉目锋锐。
可她却没有回应宋玉青赶人,而是扯起了另一个话题。
“宋老板,我最近在云州城听到了一个有趣事情,你想听吗?”
宋玉青面无表情;“不感兴……”
“是关于七年前宋老板和宋老板前主子的故事。”
宋玉青的拒绝嘎然而止,面部表情控制不住的跟着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