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的计划当真成功,周公子……还能活下去吗?
应是不能了,不仅不能,恐怕还会以一个男子最难堪的方式死去,然后名声毁尽,污名永存……
多大仇,多大怨啊。
想到此处,上官瑞姝长长吸了口气,然后衣摆一动,无情将男子甩在地上,声音冷冽;
“既你己承认且证据确凿,那便跟衙役走吧,往后余生,好自为之……”
“——什么?”
男子哭音一顿,仓惶抬头,满眼不可置信;
“妻主你说什么?你要让我跟衙役走?”
上官瑞姝没回头,冷漠极了;
“人证物证俱在,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男子愣愣看了她好一会,表情比刚刚哭泣还难看。
“妻主,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后宅内眷,是你两个孩子的爹,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得救我啊!”
说到这里,他眉眼渐怒,话音里突然就带上了质问;
“你可是官员,朝廷亲命的官员!而我只不过犯了这么一个小小错误,若你有心,怎么可能帮不了我!”
上官瑞姝这下终于回了头,她面上的激动愤怒此时已经全部敛起,此时垂头看他,眼神晦暗。
“哦?那你想我如何帮你?”
陈文玉这会已经被恐惧冲昏头脑,哪还顾得上看她脸色,听上官瑞姝这般问,他还以为对方软了心肠,赶忙道;
“自是以官员名义向对方施压,更或是私下调解,你们都是官员,只要你开口,对方一定会看在你情面上……”
“可我——”
陈文玉急急开口的话语被上官瑞姝打断,字字清晰;
“可我——不想如此!”
“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这么个恶毒之人占用关系,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耗费钱财,为什么要为了你低头哈腰——”
她一字一句,说出的话音不算大,但话中意思却成功将陈文玉钉在原地。
而到了这时,陈文玉才终于看清了女人眉眼中的冷冽,心中咯噔一下,腾然清醒;
“上官瑞姝,你不想救我!”
他咬牙切齿,那看着上官瑞姝的视线里仿佛沁着血;
“你明明能救我,却又不愿救,上官瑞姝,你竟无情至此!”
“我和你青梅竹马十几载,为你甘愿做小,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洗手羹汤,为你——最后你竟这般对我,你竟这般对我!”
说到最后,他语调变大,几乎是在悲愤嘶吼。
但可惜的是,他的悲愤除了让廊下几个衙役瞧了热闹,那真是丝毫没对罪魁祸首产生什么影响。
上官瑞姝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没有恼羞成怒,没有疾言厉色,甚至连一句句的拆穿解释都带着股不耐;
“陈文玉,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你如此作态给谁看?”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想当年你若不攀上我,你父亲已经打定主意要将你嫁给一位五十多岁的富商做侍,他们甚至连价格都谈好了……还为我做小?在我没有娶得主君分府出来时,你们一家子何曾给过我正眼看?呵,至于两个孩子,你难道忘了当初怀他们时,在府里如何得意张扬?那可不是为我生的,那是你为你自己生下的垫脚石!”
说罢,她眉头皱的更深,显然已经不耐烦再应付这事。
“罢了,我也懒得再和你说这些,本来你若老老实实,我也不介意给你体面,可你自己非得作死,那就是你自己的命!”
“你自己找死,谁又能拦你呢,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一语说罢,她甩袖出门,然后在陈文玉惊恐的目光中朝衙役点头,彻底给陈文玉下了死刑。
“带走吧,依法处理,不用顾忌。”
……
宋玉青的马车没有如预想的冲回家,因为行到半道,他被拦住了。
探头看着站在路口很明显特意等他的玉书,宋玉青停顿一下,然后很干脆的跳了下来。
“玉书哥哥,你找我?”
他大步走来,眉眼带笑,熟稔态度仿若两人没有经过分离似的,自然又亲近。
而站在街边的玉书,就那么直直盯视着他的笑容,蓦然也笑了出来。
“是啊,来找你的,自我来到苍山县,便一直伺候在公子周围,都没空和你好好聊聊,如今公子睡下,我也得了空,有时间和我坐坐吗?”
宋玉青自是点头,哪有二话,随手招呼桂叔在这等他,便笑盈盈跟在玉书身后进了茶楼。
茶楼是开在路边的小茶楼,入口紧窄,内里两层,偶尔过节时,台上会有貌美伶人开嗓卖艺……当然,在大多数时,也就是今日这般,冷冷清清,全是空席。
两人选了个靠墙位置落座,又招来小二上了清茶和点心,相视一笑,话匣子便彻底打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