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的道路不太通畅,但是也能走快运和慢运两个途径。
快运四五天,慢运得半个月到一个月,就是快运要贵将近十块钱。
沈赢选择的是快运,否则过两天伍宝珊坐着火车回去了,东西还没到,这算啥事儿?
既然是给家里亲戚买的东西,那就别舍不得这十块钱的快运费了。
商场的货运司机帮忙寄完了东西,还准备送沈赢和伍宝珊回家。
沈赢和伍宝珊上车的画面,被不远处小巷子里的几个小年轻看见了。
“瞧瞧,那两个妞真漂亮。”
“也不知道啥时候我们能找这样的媳妇儿?”
“得了吧,那种姑娘一看就是领导家里出来的,我们能娶的起?”
那几个小年轻,看着沈赢和伍宝珊啧啧有声的议论着的时候。一直叼着牙签蹲在雪地里的沈富财忽然说:“那是我姐。”
沈富财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沈赢,自从上次闹事儿被拘留了十几天放出来后。
他就一直在没回家,在城里这这些小年轻扎堆混日子。
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找沈赢,可是沈富财心里也知道,他爸妈做事儿太绝,把沈赢的心伤透了。
沈赢根本不认他们了,如果自己找过去,沈赢也不会给好脸色,如果再被他那个当军人的姐夫瞧见他缠着沈赢,少不得揍他一顿。
没看见的时候,沈富才也就偶尔想想自己有个厉害的亲姐,心里除了难受和后悔,就是难受和后悔。
可是现在亲眼看着沈赢光鲜亮丽,一身气派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被人毕恭毕敬的请上了车以后。
沈富财心里的难受和后悔,真是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恨他爸妈以前怎么没好好对沈赢?
恨自己以前怎么把沈慧如这种人,当成亲姐了?
沈富财后悔自己以前没对沈赢好一点,否则哪能轮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你姐?”和沈富财一起的小年轻嗤笑起来:“沈富财,你可真会做白日梦!”
“那么漂亮的女人是你姐?你还真敢吹牛!”又一个笑着说:“我刚才听见别人叫她沈场长,那可是个场长。你要有个场长姐姐,你还用跟着我们混在城里当盲流?”
盲流是这个时代特有的称呼,指的就是从农村流入城市里,没户口、没工作、没房子的人,带着歧视色彩。
可有的盲流也却是不干人事,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也经常干。
尤其和沈富财一起混的那几个,可是庆宁县有名的二流子。
“沈富财,盲流就不要妄想有背景的姐了,我们听着都替你臊的慌。”有人嘲笑着说。
沈富财脸色涨红:“她真的是我姐,她真的是我姐。”
“要是你姐,你叫她,看她应不?”
正好这时候沈赢和伍宝珊坐着车,从他们面前的大马路上经过。
虽然车窗关着,但是沈富财如果追上去叫一声,沈赢还是能听见的。
“姐……”沈富财果然叫了声,可是声音不大,他自己都听不见。
因为沈富财知道,他们家从前做的那些事儿,让他大声叫了,沈赢也不会答应。
他害臊,他没脸,他也不敢真让沈赢看见他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姐……”
在车开过的时候,沈富财又小声的叫了声。
回应沈富财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冷风,还有吹在他脸上的雪花。
又冰又冷,冻的他眼珠子发凉。
“得了,沈富财,就你这种盲流命,咋可能有这么威风的姐姐?人家是场长,你根本不配。”盲流虽然偷鸡摸狗,但是盲流也要有自知之明啊!
沈富财抿了抿唇,没敢继续说沈赢是他姐了。
“得,和你说话浪费我时间,我要去蹲守我看中的妞了。”刚才嘲笑沈富财做白日梦的那个盲流,拍拍屁股站起来,朝国营商场那边走。
他看中的妞,好巧不巧就是张兰兰。
因为他以前就在纺织厂那边活动、偷东西,以前的张兰兰是纺织厂的大龄女青年,因为家境不错,眼睛长大头顶上。
可是现在张兰兰父母都被抓了,张兰兰也孤家寡人的,盲流就觉得自己能配得上张兰兰。
天天到点儿就去蹲守张兰兰,今天正好碰见被商场开除的张兰兰,灰头土脸的拿着自己的东西从商场里走出来。
他看见了就双眼放光,张兰兰越落魄,他得手的机会就越大。偷鸡摸狗的盲流是没有道德感的!
“哟,谁惹你了?我去揍他。”盲流嬉皮笑脸的凑到张兰兰面前,吹嘘着说:“我带上兄弟们一起去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