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说一句便往前探一点,直至与乐清面颊只差半拳距离,他定在那, 坚定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再追究那些没有我的过去, 但你曾经应过我的事,绝无转圜的余地。”
乐清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 不知作何表达, 想张口拒绝又不知该怎么说,本该早就忘却的记忆此时又涌现出来。
【“祁钰,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
“是。”
“无论你的问题是什么, 我的回答都是,‘是’。”】
她确实骗了祁钰, 也亏欠他良多。
可这份情, 她真的能回报以同等情谊吗?
似乎看出了乐清眼底的怀念与茫然, 祁钰心中喜悦,乘胜追击道:“我知你也记得, 从前种种我都不再计较,只要你嫁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语气近乎恳求,这是祁钰二十几年来头一次如此卑微,曾经清贵非凡的平阳候世子,到如今手握重权的太傅,祁钰从未对一个人这般,他承认他输了,输给了眼前这个牢牢牵动他心扉的女子,年少时嗤之以鼻的情,此时成了他的附骨之蛆,牢牢扒在他心间,时光荏苒下仍不改其浓厚爱意。
乐清张了张唇,刚想说些什么,对面忽然传来晏子洵从咬牙挤出来的讽刺,“好一个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乐清被他的凉凉的语气一惊,瞬间从回忆中抽身,入眼就是祁钰恳切的目光,这令她感到无所适从。她连忙移开视线,往后靠去与祁钰拉开距离。
祁钰眼神一暗,而晏子洵还在凉凉讽刺,“我竟不知,你们之间经历了这许多事。也对,你从来都是如此善于欺骗他人,这也不是第一个了,我早该习惯不是吗?”
晏子洵嘴上说着早就习惯了,可眼底暗暗浮现的怨气却表明了他真实的内心。
“不是第一个?”祁钰蹙眉望向乐清。
“除了宫里那位,还有谢霁和...慕昭。”说到这他顿了顿,隐隐有些厌恶,又迅速压下,继续道:“除了这些,你还招惹了谁?”
晏子洵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望过来,“这就要问问她了,你除了我们,还招惹了谁?我可不想解决了明面上的,又跑来些我不认识的。”
两人一同盯着乐清,好似刚刚争锋相对的不是他们,被二人视线紧盯的乐清无辜脸,“什么明面暗面的,晏子洵你不要辱我清白啊!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有又能怎么样,又不是谁都跟你们一样一眼认出我,你当这种巧合天天都能碰上吗?”
她说的义正言辞,没道理也扯出几分道理来。
祁钰松了口气,也对,又不是谁都能看出她是谁,今日若不是凑巧遇上,恐怕他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认出来。
晏子洵余光瞥了眼祁钰松口气的样子,他明显被乐清转移了注意。
他又看向对面佯装镇定的乐清,对她口中的否认并不加以注意,晏子洵眼底涌出些莫名的执念来,不管有几人,只要最终她属于他就好,过程不重要。
晏子洵在乐清看过来之前迅速收了视线,只做出跟祁钰一般的松懈神情。
乐清并没有察觉到晏子洵的不同寻常,还暗自窃喜自己躲过一劫,她可没忘记还在淮州的裴述,那可是险些定亲的对象,他们应该不知道裴述吧...
乐清心存侥幸,还没表现出欢喜来,就听祁钰道一声:“坏了。”
乐清心尖一颤,有些不敢听,“什...什么坏了?”
晏子洵也看了过去,只见祁钰眉间紧锁,像是突然想起了有什么大事,“今日的陛下与平日格外不同,按理说,丢了一个女官而已,以女帝温和的性子,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大动干戈。今日的陛下...”
他抬眼锁住乐清,“就像是四年前处死昭帝陵寝的数十名工匠那天一样,异常暴躁。”
听到这里乐清眼睫微颤,她听说过这件事,但一直不敢相信原来清冷不理世事的南若厘会有那样的经历,因此没有问询过此事的经过,今日忽然听到祁钰提起,心中疑惑越发明晰。
“她...”乐清终是开口问了出来,“为何会如此?”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祁钰对乐清口中的“她”是谁心知肚明,虽然从前争锋相对过,但他也因南若厘的能力心悦诚服,所以并不屑于抹黑她。
“当年那件事可谓轰动朝野,没人愿意相信向来温和的陛下做出此等有违天和的事,可事实确实如此,陛下发现昭帝尸身被盗,怒斩陵寝工匠十七名,守陵将士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