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会被发现, 跑会引起注意,那就只有一直跑, 一直跑。
起码命攥在自己手里,不用听凭那虚无的运道。
不知跑了多久, 她已经双脚颤抖, 浑身发虚汗了,可身后的匪徒仍然在叫嚣,丝毫不见劳累。
身边的草木越来越多, 乐清艰难地找寻着前路。再又一次拨开半人高的荒草后,眼前突然开阔起来。
她好像进了一个洞穴, 一个巨大的洞穴。顶部高悬在空, 像是天然的石壁, 明明无漏光的地方,里面却亮如白昼。整个洞穴应该是藏在佛陀山山体里, 看上去有大半个镜湖宽,很远才能看见边,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应该是久不见天日的霉气?
乐清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就是完了。
她跑不过匪徒,这下连躲藏的草木都没了,这不是明摆着要被抓回去吗?
乐清一时恍惚,险些被脚下的石块绊倒,她忙稳住身体,将将站直,转身面对那已经跟着钻进来的几个匪徒,眼神冷冷,目光如炬。
“不是那女皇帝!”走在前面的匪徒原本正洋洋自得,却在看清了乐清的脸时,面上神色突变。
“什么??!”后面的匪徒也连忙去看乐清。
“真的不是!!!”
“该死的臭娘们儿,竟敢骗我们!!”
“那女皇帝一定还在那镜湖底!快回去!”有个急性子的匪徒转身就要出去,被为首的拦了下来。
“现在去怎么可能还有人。”有人沉声道。
乐清盯着说话的人,发现此人周身围着一股威势,声音低沉有力,看上去是个练家子,周围人隐隐以他为首。
她眉心微皱,这人有些熟悉。
“那怎么办?错过这一次,哪还有机会去杀那女皇帝?”急性子的匪徒狠狠踢了脚石壁,却忘了他刚刚将鞋袜忘在了镜湖边,此时他是光着脚的,脚趾踢向坚硬的石壁后,剧烈的疼痛使他痛苦地捂住了脚趾。
“他奶奶的,都怪这小娘们儿!”他小心地抓着脚,抬头死死盯着乐清,眼睛都痛得红了。
为首的匪徒也将视线放在乐清身上,既然她能被那女帝带着出宫游玩,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思及自己死去的兄弟们,他神色蓦地阴沉下来,既然杀不了女帝,那便让她尝尝失去的痛苦。
于是他转身,冷言道:“给你们了。”
乐清瞪大眼睛,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从脚边摸索着捡起一块石头,却发现身体踉跄,双腿发软。她用力咬住唇,直至咬开血肉,才让混沌的大脑得到些许清醒。
面对带着淫邪的笑容走向她的三人,乐清有些颤抖,却仍强撑道:“我乃当朝四品大臣,位当侍郎!养父是威北将军府谢戎,养母是淮州姜氏嫡女,大哥是北境大将军谢霁,二哥是戍边将军昭卿!你们若是动我,可有想过后果!?”
前面三人停了脚步,脸上都涌出些踌躇,这女子背后势力这么大,若是被发现...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眼见几人露出思索,乐清眼睛微亮,抓住机会继续道:“我谢家一门三将,爹爹兄长皆怜爱我,若知你们如此恶行,他们定当怒火冲天,不顾一切代价也要将你们抓出来碎尸万段!”
三人神色愈发古怪,有的甚至稍稍往后退了几步,乐清见此,沉声道:“若是你们今日放了我,我自当从未见过你们,陛下问起,我只说我逃脱了,没看见过你们的脸。如此,你们即可免于我父兄追责又可避免今日未成之果。”
有人偏头道:“要不放了她吧?”
旁边人附和,“我也觉得应该放了,她大哥可是那北境的活阎王!杀的人可比你我吃的饭还多。”
“就是就是。”
“老大...要不放了吧?”
那被人称作老大猛地回过头,气势逼人的目光径直投完乐清身上,“不行!”
乐清浑身一震,唇侧软肉被她咬得鲜血淋漓,双目紧盯那说话人的脸,粗眉与细眼,眼睛浑浊好似老人,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乐清看着那道目光,心中微动,眼前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她说不追究就能不追究?若是我们前脚放了她,她后脚就派人来抓我们怎么办?还不如将她杀了丢在这荒山野岭,还能为我们拖延些时间。”那老大言之凿凿,就是咬紧牙关不许放了乐清。
那几人神色又开始动摇,被那老大看在眼里,他偏头朝向洞穴外,“要干就快点,干完杀了丢到角落里用荒草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