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的殿试大选,莫要缺席。”
乐清尚在怔愣间,慕昭已走出了院子,再看不见人影。
他...是什么意思?
应该没有猜到吧?
乐清有些神思不属,被裴述看在眼里,他当机立断,出言打断了乐清的思绪,“今日的书可都读懂了?”
“啊?”乐清还没反应过来,略有些慌乱,“嗯嗯,读懂了,夫子可要我解释一番?”
她十分听话,可裴述不想她这么听话,他罕见地冷言道:“不必了,今日你先回去吧。”
乐清不解他为何忽然这样,只能乖乖地收起了自己的布包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看着愈行愈远的男装女子,裴述压下心头的躁动,挥墨在纸上落下一个大大的“清”字。
乐兄啊乐兄,你何故如此难缠?
我为何...就是忘不掉你?
庭院只剩他一人,池塘的锦鲤在往外跃,微风夹杂着花瓣打转,在一片寂静下,裴述慢慢垂下眼眸,安静地听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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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日子里,乐清在裴述面前一直保持着乖巧听话,料想他绝对猜不出来。
裴述的心情也越来越难以揣测,一会一个样,看得她心里一颤一颤的。
某天她张口反驳掉裴述的话,她本以为自己要被罚背书了,结果他却笑容满面,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乐清头皮发麻。
裴述到底是怎么了?
乐清非常难以理解他的心思。
这段日子持续了一个月,一直到淮州进入深秋的时候,某天谢夫人突然将她拉到房间里,说,裴述想求娶她,问她怎么想。
乐清大惊失色,这还能怎么想?兄弟变老婆?
不了不了,她怕裴述直接吓到不行了。
于是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谢夫人还有些遗憾,说了几句裴述的好话,想让乐清多考虑考虑。
毕竟,裴述算是一等一的好归宿了,虽然年纪与小虞隔的大了些,但他多年来洁身自好,从不踏入青楼楚馆半步,在淮州官眷里是出了名的。
乐清撇嘴,没进过青楼楚馆?跟她在一起都不止进过一次,背地里谁知道?
这么多年都没女人,指不定有什么毛病呢。
在谢夫人期待的眼神下,乐清拒绝地十分快速,“不嫁。”
谢夫人虽然遗憾,却也尊重乐清的意见,将她的想法委婉地告诉了裴述。
裴述默了一瞬,冲谢戎和谢夫人道:“晚辈是真的喜欢小虞,但小虞的心思我也会尊重,只是盼伯父伯母能为晚生多说些好话,莫要让小虞恼了晚生,落得个不再相见的结局。”
谢戎虽看不上书生,也看不上来跟小虞提亲的小子,但对于裴述拿得起放得下的爽朗还是很赞赏的。
于是他拉着裴述在府中喝酒,醉酒下还硬要与他下棋,吓得乐清将家里所有的棋子都扔了出去,让他再找不到一枚棋子。
喝醉了的谢戎被谢夫人滴溜着回房休息了,席间只剩还在默默饮酒的裴述和乐清。
气氛一时之间十分尴尬,乐清正要找个借口离开,就听得裴述开口道:“你讨厌我吗?”
乐清离开了凳子的屁股又落了下来,诚实摇头,“不讨厌。”
裴述抬眸看她,脸上还带着几丝醉意,“那为什么不嫁给我?”
对于跟以前的兄弟讨论婚事这件事,乐清感到十分别扭,“不讨厌不代表要嫁给你啊。”
裴述有些困惑,“不讨厌不就是喜欢吗?既然喜欢,为何不嫁给我?”
乐清被他的逻辑惊到,“不讨厌不代表喜欢,喜欢也不代表要成亲啊。”
“为什么喜欢却不能成亲呢?”喝醉酒的裴述有些执拗,固执地想要得到答案。
乐清理了下脑中的想法,道:“喜欢分很多种,有恋人间的至死不渝,有亲人间的相濡以沫,也有友人间的契合无双,不只是你所想的嫁娶的喜欢。我对你只有友人的情感,还有师长的尊敬,没有任何越矩的想法。”
对面的裴述忽然黯淡了眸光,从前那股意气风发的自信此时却暗了下来,看着十分寂寥。
乐清不忍多年的朋友这般失落,但也不想他困于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中无法抽身,于是她瞥开眼冷言道:“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不会嫁给你的。”
她说得这般斩钉截铁,声音都带着寒意,冷得裴述打了个寒颤。
他低落道:“你不喜欢我。”
从来都不喜欢。
裴述饱含失落的声音让乐清生出几分愧疚,她不禁又看向裴述,只见他倏然红了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鼻尖微红,看着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