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匣子的簪子,几乎闪瞎了乐清的眼睛,她噗嗤一声笑,笑容爬上她的脸颊。
还真是小气的昭卿。
她小心地合上匣子,放在了梳妆台上最显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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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卿走的第二日,裴述就遣人来通知乐清继续上学。
乐清也不多话,听话地去了裴述的别院,讲学时也丝毫不排斥背书,非常乖巧。
只是...
裴述余光瞥了一眼正在读书的乐清,温声道:“小虞。”
乐清从书卷中抬头,道:“夫子您叫我?”
裴述笑意潺潺,“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乐清摇摇头,“没有啊,夫子何故有这般想法?”
裴述会意点头,“那...为何要离我这么远?”他看着离他远远的,甚至连书桌都要移出院子了的乐清。
乐清哑然,迅速道:“是我哥哥!”在裴述略带压迫感的视线下,她将锅全部甩给昭卿,“是我哥哥不让我靠近您。”
裴述想起昨晚,昭卿离开前还特地跑到他家警告他不许碰小虞,他没答应,原来还做了两手准备呢?
他向乐清走近几步,乐清比照着他的脚步又往后退了几步,裴述动作微顿,也不再往前走。
乐清舒了口气,继续埋头写策论,不得不说,这策论真他丫的难,她这么聪明都倒在了这一步。
她不死心,依旧啃着裴述那篇策论继续仿照着写。
裴述视线落在乐清桌上就要干涸的墨上,手指微动,掀起衣袖,拿起砚台替她磨起墨来。
乐清一抬头就是裴述安静磨墨的脸,她连忙道:“夫子莫动,学生自己来!”说着就要去夺裴述手上的砚。
裴述下意识向反方向移开手,那刚成水滴状的墨汁就这么顺着力道溅起,连成串地打在往前倾身的乐清身上,墨汁溅了她一身。
裴述错愕地看着乐清溅满墨汁的淡黄色衣裙,自责道:“都是我的错。”
她摇头道:“不关夫子的事,是我自己没注意。”她低头看着衣襟上的墨点也有些懊恼,回去定是要被荣姨絮叨一顿,虽然她不会骂人,可那软刀子也是折磨人的。
裴述见此,温言道:“我那有件做错了尺寸的衣裳,小虞穿应该正好,只是...是件男装,小虞可介意?”
乐清看着衣服上的墨渍,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
裴述颔首微笑,唤来别院小厮,“去将我屋里挂在衣柜上的月白衣袍取来。”
小厮听了吩咐很快便取来了衣服。
乐清看着眼前十分符合自己审美的衣服眼睛都亮了,道:“平日总看夫子穿青衣,没想到还给自己做了月白衣裳,怎么不见夫子穿?”
裴述轻笑道:“这不是做错了尺寸吗?正好给了你,倒也是有缘。”
“快换上吧。”裴述指向屏风后,温声道着。
说完,他便低头看起了自己的书,目不斜视。
乐清对于裴述的人品还是很相信的,于是放心地走到了屏风后面。
裴述目光只盯着手上的书,仿佛对于屏风后的景象丝毫不为所动。
乐清因为熟悉男装,因此换得很快,没多久就穿上那身衣服走了出来。
一袭月白衫,长身玉姿立,晃了裴述的眼。
他望了眼乐清的女髻,“既然换了男装,那头发也改了吧,不然更引人注目。”
乐清觉得他说得不错,于是她拆了侍女梳得整齐的发髻,卷起头发在手上绕了个圈,在固定时愣了下。
她低头在那些从头上拆下的簪子中找着适合男装的,可翻来覆去都没找着。
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力道,她莫名抬头,是裴述。
他站在乐清斜侧,正往乐清头上插一根簪子,神色温和,好似只是顺手而为。
不会又是那枚海棠簪吧?
乐清下意识就要去摘掉,被裴述挡住手,“这不是那枚海棠花簪,只是一根普通的玉簪。”
乐清被戳中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余光瞥见一旁的池子,她起身快步跑到栏杆边,趴在上面向下看去。
只见一唇红齿白的白衣小公子正看着她,她笑公子也笑,她生气公子也生气。
她头上的,确实不是那枚海棠簪子,只是一根朴素的玉簪,上面甚至没有任何花纹。
乐清回头冲裴述扬起笑来,“多谢夫子割爱。”
她没有上妆,素着脸便来上课,此时笑容满面,不知融了谁的眼。
裴述看着眼前熟悉的人有些痴了,向来清明冷静的眼眸染上几许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