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的宋葭葭,有几次眼睛里却阴晦地装满厌烦不耐,只不过被她掩饰得很好,根本不易被发觉。
但若是真心爱一个人,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而云听白若不是已经对宋葭葭动心生情,又怎么会如此细致地观察她的神情,甚至连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也能如此敏锐地发觉。
云听白不是没有发现,宋葭葭对他的爱意,不似从前那般深厚汹涌。
云听白不过是一直自欺欺人着,他知道宋葭葭只是因为那些惩处烦恼,并不是真心厌恶他的。
不是的。
所以当宋葭葭真如前世那般深夜而来,妄图对他不轨,云听白的心底,竟然可耻地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
至少这表明宋葭葭仍然喜欢他,甚至不择手段地想要占有他。
当看着宋葭葭那递过来的茶水之时,云听白的心底忍不住生出甜蜜的烦恼。
他纠结着接也不是,实在是过于伤风败俗。
可不接的话,会不会因此伤了宋葭葭的心。
云听白纠结迟疑了一会,明知这茶水有鬼,却还是接过了宋葭葭递过来的茶水。
云听白最是看重名节的人,尽管心底清楚宋葭葭这么做,是一件非常不知礼守节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定会惹来无数人的风言风语。
他本该严词拒绝,将宋葭葭惩戒一番让她知道教训,但他还是忍不住心软地放任了。
因为云听白还记得那一次他放下狠话,说自己永远不可能喜欢宋葭葭这种心思愚昧狠毒的女人,宋葭葭那悲痛的眼神。
既然为了她,连这无情道都弃得,那么这些细枝末节又算得了什么?
眼见着宋葭葭急促慌张地跑出去,云听白忍不住关切地说了一句:“慢点,别摔倒了,本尊等着便是了。”
等到宋葭葭彻底消失之后,云听白才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是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宠溺。
“怎么会有这般粗心大意的家伙,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马虎糊涂。”
云听白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除了我,也没人能容忍宋葭葭这个粗枝大叶的糊涂精了。”
一想到即将要和宋葭葭共行周公之礼,云听白便觉得面红耳赤。
他活了几千岁,因为之前修炼的是无情道,一心清修向道,从未与女人亲近过,元阳尚在。
云听白顿时紧张起来,害怕宋葭葭嫌弃他没有经验,那岂不是很下脸面。
云听白惊慌地站起来,不自觉地开始踱步,忽然觉得身上也变得不爽利起来。
原来是他的情绪起伏太大,竟然比渡劫之前还要焦灼不安,浑身就像是紧绷的弓弦,后背竟然破天荒地冒了不少冷汗。
这可不行。
万一葭葭嫌弃怎么办?
云听白像是个没经历过□□的毛头小子,手足无措地走了几步,连忙跑到后院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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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葭葭正在头脑风暴中。
奇了怪了,春/药怎么会不起效呢。
难不成是那药铺的掌柜骗了她?
不,不对,若是摊贩尚还有可能。
宋葭葭蒙着面的时候,谨慎地找过几个修士打听,这是陵凌州最出名的药铺之一,几百上千年的老店了,应当不会骗人,否则铺子在这里,掌柜吃不了兜着走。
那么就剩下唯一的可能性是……
她把两个茶壶拿反了。
宋葭葭:“!”
艹艹艹艹艹艹艹!
下药下错了人!
她平生第一次生出要拿菜刀把自己砍死的冲动。
宋葭葭此刻是满心满眼的懊悔莫及,她心底悔恨交加,一遍遍地唾弃和责骂自己。
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怎么能傻到把两个茶壶拿反呢?
明明当时她还仔细地多看了两眼,怎么还能拿错呢?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有多么的耳聋眼瞎,还是已经糊涂到了转个身都忘记东西的地步。
等等,既然云听白喝到的是这壶没有下药的茶水,那岂不是意味着连霁喝的是……
宋葭葭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她疯了一般跑回自己的厢房,心底尚存妄念,希望还有机会可以阻拦连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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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星无月,远处的别院溶入沉沉夜色之中,并没有点灯。
狂奔的宋葭葭跑到门前,却猛然顿住脚步,她还在喘着粗气,尽量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扉。
内室一片漆黑,寂静得仿佛没有任何活物存在。
“阿霁?”
宋葭葭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