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能耐了,翅膀硬了?”易保万咬着牙,音色带怒。
却没挂电话,好一会儿,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呦嚯,我好像看到你那个小男朋友了,就上次送你回家的那个,上了一辆雷克萨斯LM——卧槽,时忧,你手段高啊,你啥时候傍了个富二代?”
“啧啧啧,早晓得你攀上高枝,老子肯定不打算把你卖出去,不错不错……”
时忧浑身发冷。
“易保万,你赶紧走,赶紧离开,不要靠近这个学校,也不要靠近任何人。”她一字一顿地命令,“如果他有任何闪失,我会亲手把你送到警察局。”
回答她的是易保万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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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
穆嘉翊没事。
时忧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音色并没有什么波澜。
“刚下晚自习……能有什么事。对了,刚看到我爸了——没吵架,我刚下车,不想让他送,现在自己骑车回家——小布你安分点,听到姐姐声音怎么比我还兴奋。”
“那就好。”时忧松口气,又提醒,“你好歹也把小布放你爸车上啊,在你帽子里颠簸一路,多累。”
他语气轻松:“这有啥事。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怎么和我一起养你?”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开玩笑的话,也明明不是第一次说出口。
时忧眼眶却莫名泛起一阵热意,泪水模糊视线,她僵硬地拿着手机放在耳边,说不出一句话。
她一个人坐在房间的窗边,任由春夜的风把眼泪糊在脸上,静静听着他的声音。
穆嘉翊笑:“怎么不说话,又害羞了?”
时忧没出声。
“行行行,我以后不说了。”穆嘉翊无奈,换了个话题,“今天你不在,我全神贯注学了一天,能不能找你讨个奖励?”
时忧擦干眼泪,润润嗓子,点头,“嗯。”
一个很简单的单音节,穆嘉翊没察觉异样,只感觉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低低地笑出声,“那明天见,也记得明天给我奖励。”
“想要什么?”时忧维持平常的语音语调,缓缓发问。
“一个拥抱?或者你的证件照。”他随口答,“都好,我都喜欢。”
时忧很乖顺地应下,“好。”
穆嘉翊得意地甩了甩手中的钥匙,跨上机车,舍不得挂电话。
两个人安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呼吸,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挂断。
然而。
片刻之后,穆嘉翊倏然意识到周围是否太过安静。
他垂眸,往身边看。
大跨步从机车上下来,在周围环视一圈。
他的心往下坠,不好的预感传来。
“——小布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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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忧本来是觉得自己能撑下去的。
易保万利用她,穆梁斌威胁她,没关系,这都没关系。
人生是自己的,只要她意志坚定,头脑聪明,她可以保护好自己,也可以保护好自己的感情。
直到易保万突然发来一张照片。
一只小型泰迪犬被残忍碾死的图片,血肉模糊。
她抱住脑袋,呼吸错乱,手机砰的一声砸在地面。
那一刻,所有高高筑起的保护措施轰然倒塌,紧绷的弦线在刹那之间断裂。
「你疯了。」
她颤抖地打上一行字。
「那只狗突然跑出来,忘了刹车。」
对方答得轻描淡写,每一个字眼都杀人诛心。
时忧近乎崩溃。
她茫然地坐在地上,双手握成拳,愤怒和无措的情绪上涌,找不到任何一个发泄点。
很快,时忧把自己抱成一团,脑袋埋在臂弯间,衣服被哭得湿透。
她用残存的理智,给穆嘉翊发了一条消息。
「你别找了,你先回去。」
他还不知道小布惨死的事情。
如果继续找下去,可能会在某个街道发现小布的尸体。
她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件事。
就让穆嘉翊认为是走丢的吧。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仿佛让时忧脱了一层皮,她的意志在一次一次的突发事件中被敲打,最终断裂。
她没办法接受这一切。
很抱歉。
但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明明上午的时候还有条不紊,希望满怀,决心自己能对抗这一切。
可现在,穆梁斌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里响起。
——但我们的家庭可能无法接受你的家庭。
时忧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是啊,就连她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家庭。
好失败啊时忧。
你还是没能撑住。
她哭了好久好久,突然想到什么,动作颤抖地给易保万拨电话。在他含糊不清的语调中,她忍受地听完那些挑衅的话和恶劣的威胁,大着胆子开口,“你喝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