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视频和电话的时候是偷偷摸摸的,就连见面也得想方设法避着易驰生。
平常都是六个人一起出行,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在这件事上穆嘉翊和时忧都是新手,躲开所有人的视线暗度陈仓变得格外困难。
穆嘉翊回想起之前答应过时忧的,寒假去缙云山看雪,恐怕也很难在今年实现。
山城多山,却也少雪。
据他所知的几座,南山不降雪,缙云山有时下。
渝城地处西南,近十年来较有存在感的纷飞大雪,也只在二零一六年一月底。
其他时刻几近于无。
今年再没传来下雪的佳音。
他把这件事情告诉时忧,只是安慰道,「下学期也会组织爬山的。
「春天的缙云山也很漂亮,而且不冷。」
时忧虽觉遗憾,倒也没说什么。
如果和穆嘉翊单独出去,她也不想把游玩项目定位爬山。
毕竟……
万一她中途没力气了,多丢脸。
见面一拖再拖,马上就迎来了过年。
在时忧小心翼翼告诉穆嘉翊“我可能要跟着妈妈一起回老家”之后,屏幕对面的人瞬间就敛眉沉目,点点笑意收得一干二净。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更加见不到。
甚至连过年也只能在视频通话和电话粥中度过。
时忧察言观色,怎么看不出穆嘉翊的情绪,她试着哄,问道:“你呢,你怎么过年?”
“我爸让我去北京。”穆嘉翊语气淡淡。
时忧松一口气,毕竟他也那边也脱不开身,问题不完全出在自己这儿,“那你……”
“我不去。”穆嘉翊冷不丁接过话,幽幽道,“去了给自己找不痛快?”
一家三口在那边其乐融融、和和美美,他穆嘉翊去凑什么热闹。
穆梁斌顶多就是维持自己的体面问这么一句,心里说不准还不想见到他。
时忧“啊”了一声,语气软下来,心疼得能透出水,“那你就得一个人过年了?”
“嗯。”穆嘉翊习惯了,“无所谓。”
他说完,抬眼看了时忧一眼,突然起了点心思,轻啧,轻轻摇头,“从小到大都这样,没人疼没人爱。”
时忧心都要被揪起来了,担心地看着屏幕里的他,模样可怜巴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穆嘉翊目的达成,适可而止地中断对话。
“九点了,我去洗澡了。”他说完这句,朝屏幕勾了个笑,挂断电话。
这不笑还好,一笑就显得更加落寞。
时忧已经在心里脑补出了一场“他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逞强掩饰”的大戏,在穆嘉翊离开的时候牵肠挂肚地想着他。
好可怜。
春节是中国最隆重的节日,过新年的那几天万家灯火、合家团聚,穆嘉翊却只能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肯定很孤独吧。
男生洗澡一向很快,这是时忧在和易驰生朝夕相处的时候早就得出来的结论。
偏偏这次等了半个小时,对面才重新发来消息,「洗完了。」
像是料定时忧还在担心这件事一样,他继续接过这个话题,「没事,初一那天正好去看看仔仔,他也一个人过节。」
「等年后,潇洒姐和黑叔从老家回来了,也能去他们那儿转转。」
他越说,时忧越难过。
一想到画面她就悲从心来,心口像是被无数小昆虫嗫咬。
她不听,执拗地说,「不行,穆嘉翊说没事就是有事。」
「过完年我也会早点回来的,不管易驰生发不发现,我都要出门找你。」
话说到这种程度,在时忧心里已经算是牺牲很大了。
穆嘉翊却不满于此,得寸进尺地打字。
「下次见面的时候,能不能让我放肆一点。」
那头,正难过得肝肠寸断、甚至还红了眼圈的人,看到这条消息瞬间傻眼了。
她一本正经地反问:「你在说什么?」
穆嘉翊只回了六个字。
「不撒手可以吗。」
想多牵牵她,多抱抱她,她把紧紧锁在自己怀里。
再不济,捧着她的脸安静看着,看她如何从脸颊红到耳尖和脖颈,也是非常可爱的。
屏幕那头的时忧光是看着这句话,就已经成了穆嘉翊想象中的模样。
微冷的室内,面部滚烫一片,她装傻打字,「蒋纠在群里@你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穆嘉翊睁眼说瞎话:「我不在线。」
他看都不用看,蒋纠要么是发了条搞笑视频和他们分享,要么是游戏里又五缺四找不到人开黑。
与他无关。
急需转移话题的时忧倒是自顾自去群聊翻了翻,大家正聊得火热。
穆嘉翊猜的没错,蒋纠先是五缺四找不到人打游戏,后来认命放弃排位,和宋熙西如火如荼地讨论段子,口口声声说出门早训的易驰生也神奇般地出现在对话中,时不时还要cue上一直没讲话的另外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