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敢睡,我就牵你手。”
这句话传到时忧耳边简直是恶魔之语,她腾地一下就清醒了,瞌睡虫被赶得一干二净,吊着最后一口气聚集好精气神。
谁知道穆嘉翊上课上到一半会不会乱来。时忧在心里嘟囔,要她看,他根本就不是想帮忙,就单纯想占便宜。
坚持了大半节课,总算熬到大课间。
时忧在笔记上写下最后一个符号,一撒手,闷头埋在手臂间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感受到身边人手伸过来,穿过她腹前,去桌肚里掏水杯。
用最后一点意识开口,音色软稠,“别弄得太烫了……”
穆嘉翊起身前故意捏了捏她埋在手臂下的脸,表示自己知道了。
宋熙西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转头,讨好着笑,“翊哥也帮我装一杯呗?”
若非有事相求,宋熙西是绝对不会喊他一声“翊哥”的。
穆嘉翊眉心跳了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很轻地蹙了下眉,“腿长着是来干嘛的。”
撂下这么句话就走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她。
“嘴真毒……”宋熙西讪讪收回手,默默腹诽几句。
谁给她的勇气去差使穆嘉翊做事,放在以前给她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提出来吧。
——不对,穆嘉翊干嘛对时忧那么好?
宋熙西一肚子疑惑,不知所云地转了转眼珠,看时忧睡得正熟也没打扰,为她拨了拨头顶的呆毛,又转回身子。
懒得细究了,可能这人对同桌就是有点双标吧。
在教室睡觉并不踏实,时忧做了个锥心刺骨的噩梦,后劲很大,醒来还有一种窒息感。
手边的计时器显示也就过了五分钟,她却感觉比一辈子还要漫长,具体内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她摇摇脑袋甩掉混沌的意识,沉重地抬起头,一大沓不知什么时候盖上的试卷随着她起身的动作纷纷扬扬地散落。
“什么鬼……”她哀怨地一张张捡起,“我才睡了多久,又发了这么多?”
忙着分发试卷的温芙正好从她座位边经过,笑着帮她拾起,“要期末了嘛,就是这样的,各科都开始发力。”
时忧苦笑着道了谢,伸伸懒腰,这下彻底清醒了。
期末,这两个字听起来都像是噩梦。
一提起噩梦,脑袋里像“咚”地被敲了一下。
像是被按下了至关重要的按钮,方才在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断断续续地回放,一帧帧组成支离破碎的梦境。
她竟然梦到穆嘉翊了。
梦到春天回暖,渝城起了好大好大的雾,阴郁又神秘,连带着做梦的她都有一些喘不过气。
对岸的高楼深深地藏起来,眼前一片迷蒙,她费力观察,看到穆嘉翊匆匆赶往江北机场,下一秒又切换到渝城北站和西站。
她全程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影。
什么意思,他要离开渝城吗?
好奇怪。
烦恼的同时,他正好端着水杯回来了。
“你怎么去那么久?”时忧语气不善,还停留在噩梦的情绪中。
“遇上仔仔,聊了两句。”他把水杯放在她桌上,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挑了挑眉,“怎么了?”
时忧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不该朝他乱撒气,态度弱了些,“……做噩梦了。”
她说着便描述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内涵某人成了抛弃她的负心汉。
离开了一小会儿就被扣上这种帽子,穆嘉翊荒谬地摇了摇头,安慰,“梦都是反的。”
看在他帮自己接水的份上,时忧姑且相信。她没再钻这个牛角尖,“哼哼”两声,拿水杯喝水。
穆嘉翊生怕她还有不满,很自然地去牵她那只垂落的手,下一秒被宋熙西打断。
“笑死了,这也太逗了!”坐在前桌的人猛然回头,一本漫画书压在时忧桌上,分享的意味浓重,“你快看!”
漫画书扇动的风掀起时忧的刘海,对方大幅度的动作吓得她眨了眨眼,她垂眸,最先看到的是漫画杂志底部的小专栏,一般是读者的无聊投稿——
“左撇子吃饭坐在右撇子左边,能边吃饭边牵手吗?”
“噗——咳咳!”
她差点被一口水给呛声,开始猛烈地咳嗽。
宋熙西放声嘲笑:“至于吗,不就让你看男主调戏女主,也能激动成这样?”
“……”时忧好一阵都没缓过来,闲闲掀起眼眸看宋熙西所说的漫画剧情,不禁扯了扯嘴角。
就这?
她知道什么是调戏吗……
旁观全程的穆嘉翊一直帮她拍背,眸中闪过狭促,他明白时忧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时忧没好气瞪他一眼,小声炸毛:“别烦。”
穆嘉翊装得很无辜,摇头:“好心没好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