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地轻哼,无论多少次还是会因此岔气,“你没看到他表情多精明,就差把‘你们俩有事儿’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那不也是没说什么。”穆嘉翊不以为意, “都说了, 渝城人是很亲和的, 心胸很宽阔的。”
时忧:“……”
这也不代表能允许学生明目张胆在他面前违反校纪校规吧?
穆嘉翊继续宽解, “别想这么多。”
“是, 的确不用想这么多。”时忧颇有些阴阳怪气地接过话,故意激他, 带着得意洋洋,“反正今天也是你送我的最后一天,易驰生马上就回来了。”
穆嘉翊不恼, 只是很诚实地叹了口气:“遗憾。”
“你弟要是天天在外面比赛就好了。实在不行, 直接转走去体校多好。”
时忧哭笑不得地摇头:“没想到,真是最毒男人心。”
“……”
时忧话多, 整条路下来,却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两个人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穆嘉翊在她身边的时候, 总是要比平常活泼一些的。
意识到这一点, 让时忧的情绪又好转起来。
家门口的那条长梯坎,她都是蹦蹦跳跳奔上去的。
“用完就跑。”穆嘉翊语气凉凉, 像形容一只小白眼狼似的, “想到以后不是我送你了, 就这么开心?”
时忧站在最高的一级台阶,摇头晃脑地朝他笑,不置可否。
为了故意气他,表情还弄得古灵精怪,很是夸张。
穆嘉翊比她低两三个台阶,无形中缩短了身高差,第一次能正正好好地站着和她平视。
这块很亮堂,昏黄路灯像是独独为他们两个人准备的聚光灯,照亮一片圆形的舞台。
她的脑袋后面正好还对着一盏,细细地为女孩的身影描摹金边,头发丝都散发着光亮。
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得看到她瓷白细腻的皮肤,深深凹陷的酒窝,漂亮饱满的卧蚕,和缀满了一整个银河的笑眼。
是他的时忧。
她就这么歪着脑袋看着他,站在高处,静静地笑。
没走,似乎是因为知道,他还有事要讲。
穆嘉翊没忍心让她等多久。
突然又退了一步,低一级台阶,仰视地看着她,目光近乎于虔诚。
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袋,拆开。
是一条围巾。
时忧看到袋子上面的那个logo,不禁愣在原地,圆溜溜的一双眸子满是震惊。
“是送给我的吗?这太贵重了,穆嘉翊。”
他在吃穿用度上面都很讲究,她是知道的。
身上的一件衣服多有难买,一双鞋因为定制千金不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头戴式耳机价值五位数……
虽然他不会在相处的过程中特意拎出来讲,时忧也在别人的嘴巴里听到过无数次。
她都不在意。
因为穆嘉翊只是穆嘉翊。
她只在意穆嘉翊这个人,而不是那些身外之物。
可是她没想到、更觉得没必要,让他买这么重的礼物给自己。
“我不要。”时忧执拗地摆手,“你退回去。”
他重新上一级台阶,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的距离。
刚好能让他就着这个位置,为时忧戴上。
穆嘉翊对她的拒绝置若罔闻,低低地笑,“本人黑心商家,拒绝退货。”
他的身影压过来,笼罩在时忧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黄桷兰的清香。
冬天比夏天淡了许多,夹杂着的薄荷味更是完全消失。
这是穆嘉翊第一次为别人戴围巾。
他也没为自己戴过,所以动作缓慢而笨拙。
笑声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像是贴着她的耳廓绕圈,时忧呼吸都放慢了,眼下的几分钟变得格外漫长。
直到他重新直起身,脖颈间已经妥帖地系上一圈柔软的羊绒围巾,是最简单的戴法,他却对自己的作品格外满意。
“这下就不冷了。”他伸出手,满意地在她脑袋上轻拍两下。
以后换回易驰生送她回家,万一没围巾的那个还是她怎么办。
“可是……”时忧还是不想收。
转来前她身边也有不少家境好的朋友,时忧对这方面也略有耳闻,穆嘉翊送的这个品牌已经是奢侈品中的巨头,价格没有大几千根本拿不下。
穆嘉翊也是铁了心,很轻地摇头,没让时忧继续说下去,“小票撕了,颜色是特意为你选的。”
他要让时忧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只想给时忧最好的。
奢侈品虽然大多时候卖的只是一个情怀,可羊绒和羊毛的材质却仍是上等。
围巾通常都藏在脖颈与衣物间,不是太张扬的物品,不会在学生时代给她带来任何麻烦。
等到了过几年,他们毕业,换去一身校服的时候,他的礼物也没有过时,仍然能在岁暮天寒之时派上用上,在她身边占据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