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档酒店连洗手间的装修都要讲究一点,里外隔开,洗手台上点着香薰,没有一丝异味。梳妆镜被擦得一尘不染,明净得映出镜子里的人影。
“哎,想不到温宁欣和裴枝关系还挺好的,我可是听说之前温宁欣当众给沈听择告白过,被拒绝了。”
“说不准她们表面一套背地一套,都是演的,关上宿舍门谁知道闹得有多僵呢。”
“也是。”
“不过沈听择是在追裴枝吗?他喜欢这样的?”
有个女生好像说了句方言,语气满是不屑:“侬哪晓得啊,要我说,裴枝也就长得漂亮点,她们这种美术生应该都挺会玩的。”
“我也觉得。说到这个,我之前在校门口有几次看到她下车,两辆不一样的豪车。”
“懂的都懂。”
几人聊到兴致最高的时候,其中一人神情倏地僵在脸上。她旁边的朋友还不明所以,问她怎么了。
结果转头就看见半开的门边,裴枝双手环胸倚着,眉眼带着冷淡的嘲意。
她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微凉的水从她指缝间漏下,微微侧眸,视线和镜子里的人撞上,“对我的事这么上心啊。”
那几个人背后嚼舌根被抓了个正着,脸色都不算好看,瞪着眼不说话。
“想知道我和沈听择的关系?”裴枝洗完,伸手关了水龙头,抽出几张纸慢条斯理地擦着手,顿了顿,漫不经心地低笑:“可是关你们屁事啊。”
说完,她转身走出洗手间,顺手将湿透的纸团扔进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
酒店走廊厚铺的地毯柔软,头顶吊着欧式水晶灯,光线影绰,有那么一瞬间裴枝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的沈听择。
他站在走廊尽头,那儿的窗开着,夜风灌进来。指间夹着根烟,像是在这专门等她的。
见她出来,又极其自然地掐掉。
裴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说:“你先别过来。”
她疑惑地看着他,站在原地等了好几秒,沈听择才朝她走过来,低声解释:“烟味太重。”
裴枝看了眼,他今天好像是抽得有点凶。但更莫名其妙自己有什么不能闻的,毕竟她也沾这玩意。
她抬眼,“我不介意的。”
沈听择懒懒地看她一眼,有点执拗地说:“我介意。”
“哦。”裴枝想了想,又补上一句,“那你少抽点。”
沈听择闻言掐烟的动作顿住,掀起眼皮,然后慢条斯理地笑起来:“管我啊?”
裴枝别开眼,“不是。”
沈听择没了烟就靠在墙上无聊地玩着打火机,他只是笑,也不去反驳,紧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下巴微抬,问她:“刚刚在门口又装不认识啊?”
裴枝没想到他也看见自己了,但脑海里浮现出别的女孩的身影,觉得好笑,“你不是在忙吗?”
沈听择很快反应过来,唇角的笑更加清晰,“又看见了啊。”
裴枝没否认地嗯了声。
沈听择见状笑得更闷,语气明显带着无奈,“怎么每回都被你碰上啊?”
没给裴枝说话的机会,他又说:“那是我堂妹,今晚我爷爷在这过八十大寿。”
意识到沈听择在解释什么,裴枝总觉得有些东西悄然坠落。她盯着沈听择的眼睛,叫他的名字,“沈听择。”
他回应,“嗯。”
然后她就这么脱口而出:“他们都说你在追我。”
沈听择闻言是愣了几秒的,然后垂着眸,特别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好像有这个说法。”
“那你是吗?”裴枝没移开目光。
沈听择好像笑了下,低低的抓得耳热,又把问题抛回给她,“那你给追么?”
一窗之外是霓虹闪烁纸醉金迷,沈听择背对着,笑着,站在车水马龙里。
余光瞥见洗手间的门开了又关,裴枝倏地感觉那点脆弱的东西彻底碎了。她往沈听择身前走了一步,抬手轻轻地扯着他的衣领,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沈听择,我今天喝酒了。”
沈听择没动,任由她闹,顺着她的话问:“那醉了吗?”
“好像有点。”裴枝踮起脚,又靠近了点,凑到沈听择耳边,很慢很轻地说:“所以我今天说的话做的事,不算数的。”
沈听择刚想问她要做什么不算数,就感觉微凉湿软的唇贴上了他的,轻得一塌糊涂,蜻蜓点水般。
几乎是下一刻沈听择喉结猛烈滚动,手比大脑先给出反应,扣紧了裴枝的腰把人往墙上压,右手垫着她的后脑勺,拉开两人间的一点距离。
少年那种滚烫鲜活的呼吸喘在耳边,他声音一下变得好哑,又低又沉地问:“裴枝,知道你在干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