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地咬着那杯橙汁的吸管,眉眼从始至终没什么波动,冷冷清清的,说这话似乎没觉得不妥。
陈复第一个嘁她,满腔不以为然:“言哥的不就是你的吗?他可是把你当亲妹妹的,我说对吧言哥?”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到了陆嘉言的痛处,他的脸色在一瞬间沉下去,但两秒后又变回云淡风轻的模样,手随意地搭在裴枝的椅背上,“嗯。”
裴枝歪头看他,像在辨认真假。
陆嘉言坦荡地由着她打量。
坐他俩对面的夏晚棠抿了抿唇,没说话。
几个人又坐了会,等到两点出头,才结账往观众席去。
十月的太阳还有点热,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沈听择晃着步子跟许辙往外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裴枝。
她脱了西装外套拿在手里,肩膀大片肌肤裸露,白得晃眼。吊带长裙掐得腰很细,一只手就能握住。
他刚要默契地装作不认识,结果许辙已经过去和人家朋友勾肩搭背上了。
“来,介绍一下,这我们学校计算机系的,陈复。”
说起来许辙能和陈复认识,还要归功于学校那些折腾人的要求。比如新生入学后必须要看满二十个小时的军事理论,不能挂机,否则黑屏了就算无效时长。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找了个计算机系的,写了串代码,分分钟搞定。陈复就是那写代码的室友。
沈听择抬眸,逆着头顶的太阳看清了陈复的脸,眼底多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
陈复也明显认出他了,“唉,你不是那个……”
半天没想出来,他把求助的目光转向裴枝。
当着其他人的面,裴枝一点也没避讳,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沈听择笑,“嗯,我大学同学,沈听择。”
上次在Blank,陈复和他见过。
旁边的夏晚棠对大乱炖的局面有点懵,弄清楚后第一次觉得六人定律是真他妈的神奇。
明明八竿子打不着的几个人居然都认识。
陆嘉言也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
互相寒暄几句后一群人就算朋友了。
时间也走到比赛点。
拉力赛是分赛段进行的,采用间隔发车的方式,以每个车组完成全部特殊路段比赛的时间和在行驶路段所受处罚时间累计,计算最终成绩,时间越短排名越前。
南城是这场拉力赛的最后一站,特意选在近郊的开发区,除了几座工业园,就是崎岖的沙石路。
不远处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报着截止目前的赛车手成绩排行,前几名累计用时咬得很紧,几秒之差,所以陈复他们算是赶上了这场有看点的决胜局。
又一辆红黑相间的赛车漂移过弯,裴枝撑着栏杆在看下面漫天黄土。没一会感觉到有人靠近,她小幅度地偏头。
沈听择递过来一瓶水。
裴枝没接,挑眉笑问:“干嘛啊?”
“还你的。”
他说的是篮球场那瓶水。
裴枝哦了声,没矫情地拧开喝了两口,朝他扬眉,“谢谢。”
红唇被水沾湿,在太阳底下潋滟。
沈听择看着她的侧脸,低头笑了下。
旁边陈复和许辙聊得尽兴,转眼话题到了冠军花落谁家。两人各执一词,谁都说服不了谁。
陈复过来问裴枝:“裴姐,你赌谁会赢啊?”
裴枝捏着水瓶,随意地扫了眼大屏幕上的车队信息,回答他:“就那个吧,FNR车队的。”
陈复闻言一怔,没想到她给的答案是这个,试图解释给她听:“FNR没多少人看好的,资金训练这些都比不上别人……”
裴枝不置可否地淡笑,“说不定呢。”
许辙也在问沈听择看好哪个,沈听择垂着眼睫,似笑非笑地指了个车队标志。
许辙顺着看过去——
FNR。
最后比赛结果确实出乎很多人意料。
有望拿第一的SX车队在超级短道走错路线被罚时30秒,直接无缘冠军。而许辙支持的TZ赛车手不知道和领航员的配合出了什么问题,在坡道翻车。
爆冷门获胜的就是FNR车队。
陈复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总排名,又看向裴枝,却见她脸色始终平静,一点不惊讶。
裴枝拍了拍陈复的肩膀,淡定地笑道:“一切皆有可能。”
她的微信个性签名这么多年没变过,是句英文——
Death is the only certainty in the life.
有些人大概会解读消极,认为死亡是人生必然的事。但她觉得,人生只有死亡这一件是概率百分百的事,其他的都有可能。
事在人为。
比赛结束将近五点,夕阳摇摇欲坠在地平线上,染红半边天。
陈复特别自觉地担起东道主的责任,提议一起去吃顿火锅,问了几个人都没意见,他转向裴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