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枝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她伸手抱住沈听择的脖子,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她拉近一点,呼吸又缠一块儿了,沈听择配合着低下头,看着她红唇勾出明显的弧度。
沈听择一直觉得裴枝笑和不笑是两种迥异的风情,但没有可比性,不管哪种,他都爱得要死。
紧接着听见她说了一句挺热烈的情话:“喜欢到,想跟你私奔。”
理性至上的人,终究还是被爱打败。
她认了。
那会儿太阳快落完了,彩虹也被华灯初上的夜慢慢掩盖。跨江大桥上车流涌动,开始进入晚高峰,红色尾灯形成一条线。大雁归林,江面一下变得寂寥。
只有江边这个昏沉的角落,气氛越来越热,目光也越来越灼。沈听择抬手抚着裴枝的脸颊,她的头发被风吹着,比三年前更长一点,也更卷一点。
沈听择低笑了声,没再去看裴枝的眼睛,把她直接抱进怀里,下巴没用力地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问:“既然你说我朝你走了那么多步,那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这问题大概有点儿深奥了,又有点矫情,裴枝一时半会没吭声。
“就是为了如果有一天你说我们私奔,我可以有一辆满油的车,也知道车往哪开,能明白么?”
一千多个日夜足够熬一个成熟的他,来和她谈未来。
裴枝听完这句话,有长达三分钟的静默。直到第三分零一秒的时候,她轻轻撑着他的胸口,往后退了一小步。两人重新对视上,看着那双被风吹得有些红的眼睛,沈听择知道裴枝明白了。
但他没想到她会摇头,近乎虔诚地说了句沈听择,没有车我也跟你走。
那一秒沈听择感觉自己死透了,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占上风,最后还是会被她弄得丢盔卸甲。
滑到裴枝脸侧的手一瞬间抬起,捧着她的脸,就这么急不可耐地亲了上去。抵在他胸口的那双手随着他的攻势慢慢软下力道,然后被沈听择一把捞起,往自己脖颈上搭,手搂了一把裴枝的腰,把她抱到引擎盖上,细长的腿垂着,膝盖贴着膝盖。
亲得越来越深的时候,裴枝终于开始给回应。她十指交叉,反过来压着沈听择的后颈,自己也主动往上送出自己的唇和舌,就像要和他一起窒息在这场彩虹的落幕里。
风还在吹,晚归人还在赶路,他们趁着夜色朦胧接了一个特别绵长的吻。绵长到,耳根都通红。
额头相抵,平复一点呼吸,沈听择哄着说了句要不我们回家吧。裴枝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笑着推推他,“行了,陈复他们等着呢。”
昨天下午沈听择在电梯里拨的那通电话是陈复的,他提车的手续也全是陈复帮着去弄的。这事儿裴枝下午才知道。
她想不明白这两人什么时候交情好成这样,问沈听择,他就特别不着调地回了一句你男朋友牛逼呗。
还是这么不要脸。
晚上七点,西淮篮球场照明灯亮如白昼,铁丝网围着的场内已经有好几拨人在打了,黑白球服各自为营,汗水融在夏夜二十几度的闷热里,混着几声蝉鸣,看得人也燥。
裴枝没想到他们会约在这儿打球。
说实话,她来过这个球场很多次,有时候是被陆嘉言威逼利诱带来的,有时候是陪陈复,还有萍水相逢的所谓“朋友”,带她往那儿一站,就足够撑场面。可饶是这样,印象也实在算不上多深。
因为她长时间都在发呆,又或者在思考一些类似人为什么要活着这种费劲又无聊的东西。
细究起来,好像唯一记得清楚的,只有那个和她有过几次擦肩而过的男生。
是沈听择。
他手背的青筋,额角的汗,呼吸起伏的脉络,唇角勾着的坏笑,都构成了黄昏里难以忘怀的画面。还有他身上清爽的洗衣液味道,偶尔会有股很淡的烟草味,同样在她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夏晚棠也在,她先看到裴枝和沈听择,朝两人招了招手,“这边!”
这一声后,半场上正在抢篮板的人回过身,目光锁定沈听择。陈复捋了把汗,笑道:“择哥快来。”
沈听择弯腰检查了下鞋带,起身走出两步,回头和裴枝说了声我先过去。裴枝摆摆手,让他玩儿去吧。
然后走到夏晚棠身边坐下。
夜风徐徐地吹,裴枝远远看着沈听择进场后,重新分了队,他和陈复站对立,各带四人。结果开局没两分钟他就直接在三分线外进一球,陈复一副你他妈就是来砸场子的表情睨着他,沈听择照单全收,倒退着迅速走位,还不忘嗤笑一声,竖了个倒指,挑衅十足。
“啧,沈听择瞧不起谁呢……”夏晚棠在旁边替陈复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