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根终于清净了,温宁欣舒一口气,却在看见裴枝面前的那杯酒,皱起眉,“你刚出院就喝酒?被沈听择知道他得弄死我吧。”
裴枝抬眼看着她,“法治社会,别要死要活的,再说不是你约我出来喝酒的么?”
气还没喘匀,温宁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跟她顺逻辑,“我约你出来陪我喝酒,是我喝,你陪……”
一旁的许挽乔突然打断两人,皱眉打量着裴枝,“住院?怎么回事?”
温宁欣闻言咬了咬自己的唇肉,懊恼一时嘴快。
而两道目光所及的裴枝倒是波澜不惊,指节随意地敲了敲杯壁,带点安抚地坦白:“受了点伤,没事。”
“伤哪儿了?”
“左腹。”
“什么伤?”
“……枪伤。”
最后两个字随着打碟声震在许挽乔耳边,她嘴巴张了又合,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温宁欣想自己当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大概也是这表情。
裴枝见状不以为意地拍了拍许挽乔的肩膀,“行了,好着呢,别担心。”
许挽乔骤然回过神,又像是捕捉到另一个字眼,轻声问:“那你和……沈听择?”
温宁欣后知后觉自己那句话信息量挺大的。
裴枝依旧淡笑着,点头承认:“嗯,我们复合了。”
酒吧还是很吵,只有这儿陷入一阵微妙的氛围。许挽乔喝一口酒,迟疑地盯着裴枝,问出了一直堵在心口的问题:“你和沈听择当年到底为什么分手啊?”
打死她都不信裴枝那年说的,不合适。
他们两个要是再不合适,那这世界上就没有爱情了。
从入学军训那会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沈听择在追裴枝,以一种胜券在握的姿态,让人根本招架不住。可就是这轰轰烈烈的一场,最后却在一朝一夕中毫无征兆地结束。
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猜是谁甩了谁,可随着两人相继出国,这个话题无疾而终。
裴枝也仰头灌了半杯酒,垂眸,黑色大理石隐约映出她的轮廓,却是答非所问的,“我奶奶去世了,那时候。”
又是一愣,纪翠岚当初进医院抢救那事,许挽乔是知道的,“对不……”
“我害沈听择出了一场车祸,”裴枝握着酒杯的手收紧,杯中微晃的液体有那么一瞬像极了那年的血与泪,“分开是我们当时最好的选择。”
前言不搭后语的几句话,许挽乔其实没太听明白。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相爱的两个人非要分开,像是个歪理。
温宁欣在旁边听着,适时出声,很轻地感叹:“但你们还是重新在一起了。”
裴枝嗯一声,“忘不掉,那就继续爱呗。”
不远处夜场的气氛早在不知不觉中高涨,无声碰杯后这场情感局就算翻篇了。
温宁欣终于舍得去碰自己没电的手机了,她问许挽乔要了个充电宝,连上后很多条消息一窝蜂地涌进来。
但她也只草草看一眼,又关掉,目光在周围扫了圈,无趣地啧了声。
许挽乔睨一眼就知道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笑着嗤她:“你好歹算个……十五线诶,哪个明星像你一样,到酒吧来猎艳?”
裴枝跟着笑。
温宁欣不以为意地反驳:“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知不知道……”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舞池那块突然传来一道啤酒瓶碎裂的声音,伴着女人的尖叫,几乎盖过了音乐。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许挽乔眉头瞬间皱起来,连忙起身。
温宁欣和裴枝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跟着过去。
因为突如其来的冲突,酒吧人群有一阵四散,但更多的是压不住那点好奇心的人,隔了一米远在围观。
而被厚重蓝紫光包围的舞池中央,玻璃碎渣到处都是,一个女人举着半截啤酒瓶,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吓得发红,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扭打在了一块。有服务生想劝架,却根本无从下手,稍有不慎,自个儿都可能会被牵连进去。
看见许挽乔过来,就像看见了救星,唯诺地喊了声乔姐。
许挽乔点了点头,让他去叫保安。
服务生走后,人群也有眼力见地给许挽乔让开一条道,许挽乔走过去。
那会儿DJ已经识趣地停了动作,整个酒吧处于一种诡异的真空状态,不算静,有细微的窃窃私语声和闷沉的拳脚声,但众人的呼吸都屏着,在看闹剧。
许挽乔冷眼扫着一地狼藉,不轻不重的声音插进这场混乱中:“要打出去打。”
就这么一声,带着不加遮掩的厌恶,两个男人倏地停住,齐刷刷地看向许挽乔,明显都喝大了,打量的目光近乎赤/裸,笑着说:“呦,美女,这可不兴多管闲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