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择甚至能感觉到裴枝的睫毛划过他的眼皮,痒得要命,手里捏着的锁扣脱落,他抬臂将半边肩抵着椅背的裴枝往怀里一拉,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算温柔地吻了上去。
车门开一半,月光摇摇晃晃地照,夏日晚风带点潮热,吹得裴枝莫名有点晕,心一下子变麻。她手臂很软地搭到沈听择的肩膀上,身体跟没骨头似的贴他更近,给的回应也热烈,气息缠得密不可分,两人就在随时会有人经过的后巷,抵死狂欢。
这个从饭局克制到现在的吻持续了整整五分钟,裴枝被亲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使不出劲儿地趴在沈听择肩头,听他在耳边轻轻喘着气,问:“跟我回去好不好?”
裴枝缓过那阵心跳加速的悸动,叹笑着回他一句我还能去哪儿啊。
到沈听择那套校外公寓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阔别三年再回到这里,裴枝有点感慨。门在背后被砰的关上,她还来不及仔细去看哪里变了,哪里没变,整个人就直接被沈听择打横抱起,大步往浴室走。
她太清楚他眼里浮沉的欲色了,但没有一丝一念的抗拒,只来得及叮嘱一句你悠着点,就情不自禁地伸手搂住沈听择的脖子和他激吻起来。
浴室的水汽很快升腾起来,氲了满室,模糊了镜面,却化不开两人手心交握的湿热,和肩颈滑落的汗。衣服很快被打湿,这回没人说一句情话,裴枝一声不吭地受着,耳边只有淅沥的水声。
他太想要她了,也太想要一种真真切切的占有来感觉她是属于他的,确认她再也不会离开他。
浴室的门紧闭了一个小时。
已经分不清身上是汗还是水,裴枝被沈听择抱回床上,她懒懒地支着手臂,想问沈听择要根事后烟。
结果沈听择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裤子套上,跟没听见似的,无声的拒绝。然后又帮裴枝穿上一件他的白T,刚过腿根,刚被弄出来的若干淤青根本遮不住。
裴枝由着他动作,但就是跟他较上劲了,“就一根,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沈听择闻言这才看向她,“有打算戒么?”
裴枝被他问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很淡地笑了下,“戒不了。”
“我陪你一起戒。”
这回裴枝看着他直接笑出来,黑发从肩头滑落,发梢蹭着他的手臂,“沈听择,看不出你这么惜命啊?”
沈听择皱眉。
裴枝歪着脑袋,手抚上沈听择裸露的胸膛,依旧笑得漫不经心,“少活几年怎么了,和你有过这么一场,我死而无憾了。”
结果沈听择一把抓住她的手,俯身往床上压,“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裴枝见他要动真格,连忙求饶,“别来了……我吃不消。”
那晚后来,裴枝退一步,朝沈听择保证:“抽完这根,就戒。”
沈听择将信将疑,“你说的。”
“嗯,我说的。”跟哄小孩儿似的。
沈听择这才从床头柜捞出一盒万宝路,抖一根给裴枝。
公寓里有地暖,裴枝就赤着脚,走到落地窗前点燃,烟雾四散,她垂眸俯视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腰被沈听择紧紧搂着,思绪跟着飘,偏头煞风景地问:“沈听择,如果我当时不去找你,我们还有可能像现在这样么?”
沈听择也兀自拢火点了一根,吞云吐雾间,他手上的力道收紧,“有。”
裴枝有点意外他的笃定,“那很难吧。”
毕竟现实里错过才是常态。
夹烟的手垂下,沈听择从后面亲着她的耳朵,低声道:“不难,因为我会去找你。”
裴枝掸烟的动作一滞,像是被他的话震住,又像是意识到什么,稍侧一点身,“……什么意思?”
“我买了七月十号的机票,去美国找你,我后悔了,当年就不该放你走。”
收到裴枝那条消息的时候,沈听择刚和许辙打完半场球,彼时三十四度的高温,蝉在叫,空气中弥漫着一群男生很燥的呼吸,额角的汗顺着流,他垂眸,唯独盯着我好想你四个字,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后,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彻底活过来了。
不能算是死灰复燃,他心知肚明的,那团火就没有一刻停熄过,从南城烧到北江,再从北江烧到伦敦,跨越数千公里,隔着八九个小时的时差,终于在一朝一夕之间将他的青春烧尽。
当天下午,他去订了一枚戒指,工期十五天。
他用这十五天和自己下了个赌,赌裴枝有没有可能来找他,但这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殊途同归的小游戏,无伤大雅,也改变不了结局。
因为就算她不来找他,那他也会去见她。
裴枝很静地听着,心口一点点发烫,烟灰只管簌落,她彻底转了个身,背贴上微凉的玻璃,眼睛对上沈听择炙热的目光,想说对不起,却又被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