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再一次酸胀,辛娟慌忙低下头,任由滚热的眼泪啪嗒砸在手背上。过了一分钟不到,她抽了下鼻子,抹干眼泪,转身离开。
既然她注定不能如愿的话,那就祝她最爱的那个男孩得偿所愿吧。
沈听择,要永远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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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大一下学期的课程比刚入校要满很多,裴枝忙,沈听择更忙。
每次见面,裴枝总觉得他眼底的倦色又重了。隔着几米的距离,他垂头靠在走廊上,没看手机就一个人看着地面发呆,颈间的锁骨链荡下来,满身颓疲。
裴枝的心脏刺痛一下,走过去,想也没想地伸手抱住沈听择的腰。
沈听择被她突然的投怀送抱吓到,怔了两秒后反应过来,把人更紧地搂进怀里,摸着她的脑袋笑问:“怎么,做对不起我的事了?”
那会儿夕阳正在西沉,昏黄的光线从教学楼尽头斜过来,将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拉得很长。裴枝闻着他身上干净的洗衣液味,恍惚回到初见的那些日子。
不知不觉,他已经陪她度过了最冷的冬天。
裴枝不说话,沈听择就静静地抱着她。直到五分钟之后,她抬起头,用视线描摹着他的五官轮廓,每一眼都像要刻进骨血,然后问:“沈听择,辛苦吗?”
彼此沉默的那几秒里,沈听择把裴枝重新按进怀里,不去看她那双眼睛,“不辛苦。”
裴枝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嗯了声,自顾自说起来:“上个月,我有个作品被导师送去参赛,拿了金奖。我们组的大挑作品也成功立项了,前两天辅导员跟我说,院里会推荐我去参加VCU在港城的交换学习。”
“嗯,我女朋友优秀的不得了。”
“沈听择,”裴枝仰头,“我不想拖你的后腿。”
腰间的手臂紧了紧,裴枝耳边是他重过风声的心跳。他说:“裴枝,没人比你更好了。”
春分那天,北江下了一场雨。
刺青店里就裴枝一个人在。她没开大灯,只亮着工作台前那盏二十瓦的台灯,光线阴郁,雨声淅沥。稿纸又被画废一张的时候,门口的风铃转着圈发出响动。
“欢迎光……”她下意识地抬头,话没说完,整个人就愣住。
门外是灰蒙的雨天,有风吹进来。背光站在门口的男人穿一件黑色连帽衫,手里收起的伞还在往下滴着水。
裴枝反应过来后立马站起身,两步走到沈听择面前,把他拽进店里。
门被关上,湿冷空气被隔绝。她对上他有些湿漉的眼睛,声音带点难以置信,“你怎么来了?”
沈听择看着她笑,“你说呢?”
气氛静了两秒,裴枝像是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你要纹身?”
“嗯。”
“纹什么?”
“裴枝。”
话落的那瞬间,裴枝的心狠狠一颤。
是她的名字,也是他要纹的内容。
店外狂风骤雨,店里却静得两人呼吸可闻。裴枝看着沈听择,睫毛不自觉地在颤,朝他小幅度地摇头,“沈听择,纹身有可能洗不掉的。”
有可能就是一辈子。
沈听择不以为然地勾唇,“没想过洗。”
“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裴枝。”他叫她,眼底褪去那些年少轻狂,比夜色还沉,“我想你让我疼。”
那晚后来,裴枝亲手在沈听择肩胛骨的位置纹下了自己的名字,青黑的一笔一画终于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她的痕迹。
那是少年最赤诚最热烈的爱意。
结束的时候,沈听择没急着套上卫衣,他从背后圈住正在收拾东西的裴枝,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声笑道:“裴枝,我是你的了。”
裴枝感受到那点温热,浑身一僵,紧接着又听见他更为致命的一击——
“生日快乐。”
心脏像被摁进玻璃渣里,疼得她彻底红了眼眶。
没人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连邱忆柳都忘了。
只有沈听择还记得。
第52章 雨天
凌晨六点, 环江高速。
车速120码,窗户半开,风声从耳边呼啸, 盖不住播到一半的《This Is What You Came For》, 鼓点正噪。裴枝捋了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看着沈听择把车停在空无一人的江边。
雨歇了,不远处的灯塔刚刚暗掉,浑沌的一片光线里, 太阳初升,浓重热烈的橙红色铺满了整个江面。
裴枝推门下车, 三月末的江风拂面,还冷得有些刺骨。她满脑子都是两个小时前沈听择进得最深的时候, 俯身在耳边问她想不想看日出。
滚热的汗水从锁骨滴落, 烫得她心口一颤。
十指交缠的瞬间, 她对上沈听择被情/欲浸湿的眼睛,说想看。
一夜没睡, 裴枝却无比清醒。她盯着江岸线缓缓升起的红日,总有种末日狂欢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