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眼里那份豁达与通透,令王钦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一定是上苍遗落在人间的明珠,将所有美好集于一身。
朱谦打棋盘街下奔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少女面对王钦站着,言笑熠熠,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洒脱与自然,是他从未见过的。
窒息绞在心口,他眼神凝如针芒。
今日册封大典,整整一日下来,他脑海无时无刻想着的不是沈妆儿,他一再告诉自己,要平静面对她的离开,要用当年筹谋皇位那般,耐心的,不动声色的,去重新追回她。
但此时此刻,看到她与王钦站在一块,那用一生的骄傲与尊荣蕴养出来的沉稳,瞬间土崩瓦解。
朱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沈妆儿身侧,眼神如刀斧朝王钦砍落,从齿缝挤出一个字,
“滚!”
他来得太突然,沈妆儿还未做任何防备,便觉那股熟悉又冰冷的气息已笼罩在周身。
他说出“滚”这个字,沈妆儿没做任何犹豫,大步绕过王钦,往甬道下离开。
朱谦脸色一僵,“妆儿!”
随着他话音一落,两名暗卫自甬道下闪身而出,拦住了沈妆儿的去路。
沈妆儿脸色沉了沉,侧过身,垂眸朝朱谦施了一礼,
“臣女还有要事,还望殿下放行。”她眉目微蹙,神色间的淡漠与不耐烦如冰渣子,无声插在他心间。
王钦看了沈妆儿一眼,也在一旁面色冷漠道,
“殿下,您何必再强人所难。”
朱谦一记眼刀子射向王钦,再次吐声,
“滚!”
王钦对上他阴鸷的眼神,已知他压抑到了极致,而自己的出现,越发激发了他的占有欲,反而于沈妆儿不利。
王钦默然后退一步,朝二人各施一礼,疾步退开。
暗卫不知何时悄无声息隐去,甬道下独剩二人。
寒风自甬道深处裹来,跟刀子似的劈在朱谦的面颊,
这竟是噩梦以来,二人第一次独处,朱谦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妆儿,我只是想,力所能及地补偿你,宅子也好,封地也罢,都是你应得的.....”
良久,沈妆儿抬眸,平平淡淡的眸子里,无一丝温度,
“殿下若从此放过我,便是对我最大的补偿...”
作者有话说:
女鹅:你已经死在我心里。
狗子:.....
第55章
皇帝是翌日巳时方听说沈妆儿请辞一事。
在心里默默地同情了儿子一把。
正踌躇着该如何料理, 内侍禀报十王爷来请安,皇帝将他召了进来。
十王朱献笑嘻嘻地道了安,便端来一锦杌挨着皇帝脚跟前坐下,
“爹, 听闻您在为平章郡主一事犯难?”
皇帝意外看着他,“你也听说了?”
朱献笑回,“此事已经在满朝文武中传开了, 户部尚书胡赟愁如热锅蚂蚁,生怕您应允了郡主所请。”
皇帝越发吃惊, “为何?”
“胡尚书算了一笔账,宜州多山, 人口稀少,每年抚恤的银子是收缴赋税的二十倍,您若将宜州给郡主做封地,朝堂能省一笔银子,这还不算人力物力,若不给封地, 每年额外还要给郡主一笔俸禄, 胡尚书当然希望郡主能认下这块封地,给国库省钱。”
皇帝听完,慢悠悠看着朱献,朱献从不关心朝政, 今日打听得这么详尽,怕是有隐情。
“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吧, 你想做什么?”
“嘿嘿, ”朱献胸有成竹道, “只要您肯回绝宁家的婚事,儿子替您去说服郡主。”
皇帝叹了一声,忧愁地看着他,“你要回绝这门婚事,不是不行,但你心里到底揣着什么主意?你七哥的性子你不是不明白,你也一向聪慧,怎么会在这桩事上触他眉头?”
皇帝不乐意瞧见兄弟二人为了个女人起萧墙之乱,更多的是怕朱谦因此记恨朱献,等他过世,朱献日子就不好过了。
朱献沉默了,他也不是非沈妆儿不可,但着实对沈妆儿有些心思。
起先被她相貌所惊艳,后来为她才华品行所折服,原先不敢多想,可现在她和离了,他不是没想过可能惹得朱谦不满,但他手中亦有一些筹码,可与朱谦交换。
他太了解这位兄长,眼里只有权欲,眼下不折不挠,就是不甘心罢了,他若当真喜欢沈妆儿,还能和离?
先得遵循沈妆儿意愿,若能哄得美人欢心,他再与朱谦摊牌,将手中的筹码亮出来,不怕朱谦不答应。
思忖良久,朱献头一回郑重地点头,
“父皇,儿臣想试一试。”
这是当了真。
皇帝皱起眉,若换做旁人,皇帝二话不说给对方指一门婚事,隔绝朱谦与朱献所想,但这是沈妆儿,皇帝不能以皇权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