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被噎得不轻,朱谦现在是太子,在身份上总要强过他们一头。
朱谦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寻到了淮阳侯,
“今日宴席,出此岔子,淮阳侯可否给孤一个交代?”
淮阳侯扑通一声再次跪了下去,伏低在地,盯着地砖两眼发懵,他的孙女生辰扮酒席,跟太子有什么关系?要给太子什么交待?
不过人家这么一说,显然是给沈妆儿撑腰。
“臣死罪,臣疏于管教,致使家宅不宁,待明日,臣阖家赴沈府登门道歉....”
朱谦将他晾在一边,在木亭的石墩上坐了下来,指着绣烟的尸体问温宁道,
“何许人也?”
温宁躬身答,“出身江陵一姓江的富户,是淮阳侯夫人庶妹的女儿...”
朱谦嗯了一声,神色无波吩咐道,“一个商户女以下犯上冒犯平章郡主,传令锦衣卫,抄了江家。”
众人悚然一惊。
温宁应下,摆摆手示意侍卫将绣烟尸身给拖走。
淮阳侯夫人听了这话,不顾满头凌乱猛地抬起了脸,又惊又怒,撞上朱谦讳莫如深的眼神,吓得直打哆嗦,
“殿下,江家是无辜的,还望您饶了江家....”
话未说完,身旁的淮阳侯一巴掌抽在她面颊,声音响亮地如同一道铮鸣,“放肆,太子殿下跟前有你说话的份?”他拼命朝淮阳侯夫人使眼色,示意她闭嘴。
淮阳侯并不愚蠢,深知妻子今日已犯了朱谦忌讳,若再不灵醒一些,这条命就交待在这了。
侯夫人被他打蒙了,捂着嘴支吾不言,抖如筛糠。
淮阳侯指着侯夫人,咬牙切齿与朱谦告罪,“殿下,那蠢妇失言,臣一定狠狠料理她。”
朱谦目光极深看着淮阳侯,并未做声,余光瞥见一粉嫩的小姑娘躲在沈娇儿身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拼命往他身上瞅,见被发现了,竟是露出两个浅浅的笑,
朱谦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了一下,柔了一角,他记得,这小女孩曾去过王府,沈妆儿很喜欢她。
双双是识得朱谦的,上回去煜王府,隽娘带着她玩时曾撞见过一次,隽娘教她喊姨父,双双还记得,便脆生生唤了一句,
“姨父....”
这一声可没将沈娇儿夫妇灵魂吓出窍,沈娇儿连忙上前捂住双双的嘴,将她往怀里一搂,战战兢兢磕头,“殿下恕罪,双双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
朱谦心底的空落被这声“姨父”给填的满满的。
忍不住朝双双招了招手。
自从绣烟闹事,双双一直被李妈妈强行按在怀里,小姑娘憋坏了,天真烂漫地甩开沈娇儿,奔来朱谦跟前,又清脆地唤了一声,“姨父...”
小姑娘极有灵性,指了指沈妆儿离去的方向,眼眶微微泛红,“姨父跟姨娘吵架了吗?姨父可不可以不惹姨娘生气了?”
朱谦的心被针扎着,几乎难过地说不出话来,脑海又浮现梦里那个死去的小孩儿,窒息绞过心口,喉咙酸涩不堪,黏了许久方挤出一字,“好...”
双双破涕为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朱谦鬼使神差地想,他若认双双为义女,会不会有机会接近沈妆儿?
这个念头一起,他立即便开了口,
“今日是你生辰,你叫孤一声姨父,孤便认你为义女,你今后便如同姨父与姨母的亲生女儿,如何?”
沈娇儿夫妇与淮阳侯震惊地抬起了眸。
太子义女意味着什么,几乎不可想象....
这对于双双来说是莫大的尊荣,可是妆儿那边.....巨大的诱惑砸在沈娇儿脑门,她拽紧了绣帕捂着胸口,权衡片刻,咬了咬牙,伏低道,
“殿下厚恩,臣妇感激涕零,只是双双年幼不懂事,怕是辜负殿下一片好心。”
这是拒绝的意思。
朱谦没看她,而是认真问双双,“你愿意吗?”
双双一心盼着姨父姨娘好,哪里会不愿意,亮晶晶地点头,“双双愿意,姨父!”
她根本不懂朱谦的意思,还是一声声姨父叫,嗓音软软的,化开了朱谦眼底的寒霜。
朱谦难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那就这么定了。”从怀里掏出一枚信物,正是上回他替沈妆儿雕刻的玉佩,亲自戴在双双脖间,
“收好,有空姨父会来看你。”接她去看望妆儿。
温宁拢着袖笑眯眯搓了搓手,只要主子上心,这世间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朱献在一旁瘪瘪嘴,就怕没把“不要脸”三个字甩到他脑门。
朱谦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沈娇儿拒绝已是不可能,只能与丈夫一道磕头谢恩。
朱谦起身,打算离开,众人连忙施礼,
“恭送太子殿下...”
将将迈开一步,不知想起什么,回眸扫向朱献与朱珂,声音冷冽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