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人丁兴旺!跟老六家一样,就一个丫头片子,你就高兴啦?”
陈舍嗔理直气壮的反驳,他买得起宅院,可要像老宅这般宽敞的,又贵又少,只怕买不到合心意。
只是瞧着他们一个个在泉州扎了根,做起了买卖,有些什么事儿常常三房人一碰头就定了,事后给陈舍嗔来一句口信,说是路上奔波,没劳动他!
陈舍嗔瞧着陈舍秋和陈舍微站在廊下说小话,一向寡言冷淡的陈舍刞居然也走了过去,三人不知在说什么!
“那,那就买个小一点,人不用带去那么些,反正咱们儿子也在泉州读书,离他近一些,也要照应点。”陈舍嗔想了想还是道。
蔡氏意外的看着他,思忖片刻,觉得的确是机不可失,就道:“爷既这样说,那宅院就好找了,只是带谁去,不带谁去呢?”
陈舍嗔正经姨娘其实就两个,都是在蔡氏兄长升迁前纳的,但通房有好些个,大多没名没份,就是个兼伺候陈舍嗔的丫鬟,生了孩子也寄在姨娘名下。
蔡氏如今有两个儿子,一个已经长成,一个尚幼,不怎么拘着庶子庶女出生,这也是陈舍嗔敬重她的一重原因。
殊不知,蔡氏只是不想手上染孽,替儿子积福罢了。
“就带上阿四和阿六,也到年纪上书塾了,其他么,再带上秋棠就行了。”
除了阿四和阿六,其他都是庶女,而秋棠则是通房里最貌美柔顺的。
陈舍嗔的想法,皆在蔡氏意料之中,“也好,阿四和阿六俩也念叨阿远呢。”
庶子满五岁就不在姨娘院里住了,而是和嫡子一道起居教习,培养感情。
这也是蔡氏的打算,庶子日后可做嫡子的左膀右臂,但绝不能越过他们去。
这两个庶子如今都很听陈昭远的话,对嫡出的幼弟又很关爱。
听到蔡氏答应的爽快,陈舍嗔的目光柔和下来,道:“而且你的嫁妆铺子也在泉州,日后就方便打理了。”
蔡氏的嫁妆铺子是做木雕的,与谈栩然的漆器坊在同一条街上,快过年了,木板年画走得很好,她前些日子去瞧了一眼,想选几版年画送给各房,意外发现谈栩然才半开业的漆器坊生意也不错。
蔡氏心里总有一番计较,觉得自己不比谈栩然差,但又畏惧人言,只怕族里说她不安分,如今谈栩然先替她蹚水,先出了头,倒叫蔡氏有些意动,觉得自己未尝不能扩大家业,仔细经营,而不是靠着老本过日子。
蔡氏正想着,就听陈舍嗔压低了声音,道:“至于我么,老八在月港的买卖丢了可惜,我想着接过来做,在泉州往漳州去也方便些。”
陈舍嗔一有什么挣钱的念头,总是要出差错,蔡氏忙道:“算了吧,老八命都送在这上边了,这样不吉利!”
陈舍嗔不以为意,‘啧’一声,又道:“怕什么!?银子最辟邪了,再说了,漳州是什么地方?咱们阿兄的地盘啊!老八连船队都好找了,药材、蔗糖这两样都是厚利啊。”
蔡氏还是觉得不大稳妥,斟酌着道:“起码,先等我阿兄把杀老八的凶手抓到。”
陈舍嗔有些不以为意,道:“我可不是觉得阿兄没这本事啊,只是,我看老八这案子难了结。你是没瞧见,老八脖子都被勒断了半根,当胸还有还有一个血窟窿。”
陈砚方是和陈舍嗔一道去漳州运回了陈舍巷的尸体,陈舍嗔回忆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描述的不大准确,道:“也不能说是血窟窿吧。就像是蜂窝,一个眼一个眼的,仵作说,像是用剪子戳了几十下,都勒死了,还戳他干嘛?这样怪里怪气的死法,连个疑凶都没有,怎么找?”
“好了!别说了!”蔡氏叫他说得又害怕又恶心,身上打哆嗦了,突然又听见院子深处传来女人的哭嚎声,跟鬼叫一般,吓得她花容失色。
廊下众人都听见了,陈舍微他们几个也纷纷扭脸,朝宅院深处望去。
这声音很短促,若不是这么多人都听见了,甚至会以为是幻觉。
一个管事匆匆从内院走出来的管事,陈舍秋一招手,道:“怎么回事?”
董氏早就半痴疯了,这几日人人浑噩,她反倒清醒了几分,也不披头散发的到处抓人傻笑了,而是用篦子仔仔细细的抿好了花白的发,齐整干净的坐在院中石凳上,口中喃喃默念着谁都听不懂的低语。
陈砚方叫痰迷了心,正昏沉沉的倒在屋里。
孙辈又没长成,又全都是是庶出,养在宅院里没见过什么世面,战战兢兢的不敢主事。
唯有当家主母张氏,叫她弄件事,还给弄成这样。
‘到底也不算是外人。’管事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