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没有作多余的解释,而是平铺直叙地和底下的人安排道,“是傅司辰的二期商场项目,一审我给通过了。”
他独自走到窗边,神色未动,“整体方案我看过了,确实不成熟。”
听这傅司渭的口吻,难道他真能大度至斯,能够放纵一个方才还在妻子眼前卖弄,说着不介意上镜的傅司辰项目正常推行吗?
难不成他真的看重傅司辰与自己的兄弟情谊?
哪怕面对不够成熟的方案,也给他通过了?
这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但傅司渭接下来语气淡漠说出来的话落入江漪耳中,仿佛这一切安排又有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深意。
“二审的时间延迟到八月吧,不需要专家组,”男人眼底的一抹戾色一闪而过,却又在说出口之时那般坦然,“我亲自来审。”
很快,江漪有了另一重的猜想,那就是傅司渭并非是出于好心而通过傅司辰的项目标书——
而是毫不留情地给傅司辰埋下了一个坑,就等着愚蠢的傅司辰往里面跳。
他似乎有足够的耐心和精力等待着傅司辰调入这个火坑里。
毕竟,长达半年的项目里假使出现任何的偏差,都可能导致傅司辰在二审的时候被傅司渭无情否定,而到时,这就将让傅司辰半年心血毁于一旦了。
掌权者为谁,那说话的人就是谁。
江漪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想这件事的初衷,本身就是傅司渭故意给傅司辰少许甜头,让他看见他烂成一片的方案有了希望。
当他自以为搭上自己哥哥的顺风车,未来能够在傅氏呼风唤雨的时候——
他投入的一切都会无情地化为乌有。
一旦有了这一重的猜想,江漪开始无法直视自己的那位丈夫了,也是,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手腕霸占整个傅氏的男人又怎回事等闲之辈。
江漪打量着傅司渭,而并没有挂断电话的傅司渭也正在注视着她。
这样的目光太过直接而猛烈,好像在此之前他们夫妻间从来没有这样对视过。
江漪知晓自己将傅司渭这位大佬的用心一览无余,而傅司渭呢,他又将如何看待自己呢,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也或许是得益于她望向傅司渭的目光,她发觉了傅司渭脖颈上的一处小小的鼓包,像极了蚊子叮咬的痕迹。
这里是高空,又是刚春暖花开的季节,怎么就惹上蚊子了?
而这小小的泛红处,总让人不自觉地有其他的设想。
今日之事,一惊传得更离谱了,江漪原本就觉得她没脸做人,这下可倒好,要是傅总的脖子被人瞧见了,岂不是又添上了新的佐证?
“别挠。”
江漪知道这话说来有多冒失,但她如今不得不有意提醒她的这位丈夫。
要是这别发现了,那流言指不定说得多难听呢,大抵是没人直言议论他们的大老板傅司渭,估计都是围绕着说她怎么如狼似虎了。
傅司渭仿佛面对这空气,置若罔闻,一只刚要伸到半空中的骨节分明的手却被女人拽住了手腕。
江漪目光与之交错,“别乱碰。”
她捏住他冰冷的腕骨,无名指不经意地贴合到男人列缺穴上,感知到对方的不情愿以后几乎立马松手,但还是被男人熟稔地一个反手,将她的手腕纳入他的掌心了。
“难道傅太太不觉得,你这么做反而更让人说不清了吗?”
江漪:“那我走。”
他握得更紧了,面上却依旧是如出一辙的理智,“那我送你回去。”
“不了吧。”江漪婉言拒绝。
然而,傅司渭并没有急于反驳她,而是不紧不慢地将白色衬衣的领子顺势往下拉,那该死蚊虫叮咬的痕迹却恰到好处地露了出来,这种做法简直就是故意造成别人的错觉——
也和傅司渭之前在处理傅司辰项目这一事上的做法不谋而合。
他总是如此,不介意用他的方式教别人做人。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却在无形之中宣告于她,假使她敢单独提前从他的办公室离开,他可不保证整个傅氏还会爆出什么惊天大瓜来。
“也别特地送了,我等你下班便是。”
江漪转而也压下了心中万千杂绪,她早知这正中了男人的下怀……但这会儿他要是亲自护送她回去,又有多引人注目。
她还是继续摆烂吧。
江漪倒腾着剪辑的素材,也算好在小红薯上真正发布的时间,她打算等傅氏这一波空穴来潮的流言彻底过去,再发布视频。
不然的话,她都不知道那些评论里要开多少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