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一度认为这个女人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占了另一个女人的便宜。
她私心想着不要让母亲为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寿宴而费心费力。可最近她总算是把江漪的性子给摸透了,她身上的执拗无法更改。
往年,这都是江漪最过繁忙的时刻。
从礼金的数额,高档礼品的选配,甚至到当天他们晚辈该说的“问候与祝福”,她总是事无巨细地安排着。
想来这其中必定与她的叔叔傅司辰脱离不了干系。
她一度以为那就叫做“红颜祸水”。
在傅斐整整担忧了一个夜晚以后,她惊奇地发觉自己亲妈的房间毫无动静,等她推开那扇门,准备张口与她说一些不情愿配合的话——
却发现江漪已经入睡了。
璧上的一站法式中古玻璃灯还常亮着。
傅斐的动作放缓,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江漪均匀的鼻息附近,却在关灯前从长镜中看见了她突兀而鲜艳的绿毛,因为烫染的不得当发发梢毛糙地纠结在一起,杂乱无章。
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江漪这阵子是用什么眼神来看她的。
按钮发出沉闷又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熟睡的女人毫无察觉。
整个屋子明明应该彻底陷入黑夜的,却意外保留着几分柔亮的月光。
第9章
而傅司辰家的这个夜晚过得就不大安稳了。
阮明初在家里来回倒腾着一些旧的物件,又从为数不多的奢侈品中急于寻找一份体面又合乎心意的礼物。
而她之所以这么着急,只因为她的婆婆至始至终都不怎么看得上她,这些年或许是出于儿女的缘故,没怎么责难过她。
但她心里一直有一道坎。
毕竟,这是她的亲婆婆,是她重要的家人。
“妈,都这么晚了,别找了。”
阮明初当场回绝女儿的不合理要求,她说,“我总不能送的东西一点都比不上江漪送的。”
“那又怎样呢?”傅棠雪并不避讳这既定的事实,“爸才是奶奶的亲生儿子。”
“就算江漪给奶奶送了最好的东西,不是到头来奶奶也是将它们转赠给我们么?”
傅棠雪说得理直气壮,而一旁没有参与送礼事件的傅司辰也配合起了女儿的说辞,“明初,都这么晚了,你实在是没必要为这件事大费周章了。”
“要我说,咱们送什么,我妈她都不会嫌弃。”
阮明初脸上写满了拘谨而有不安的情绪,“我觉得我们不应该随便对待这件事,要是礼物太寒酸的话,会惹人笑话的……”
傅棠雪说出了另一个令人扎心的事实,“可无论我们送什么,整体的经济价值都比不上江漪他们一家的。”
傅司辰打完几场巅峰赛后,大脑空虚地躺在真皮沙发上,他自嘲道。
“这些年,是我没能在傅氏站稳脚跟,连累你们母女了。”
他的小棉袄立马从这话中听出了父亲的失意,“爸爸,您的落魄总归是一时的,大伯父的风光也不过是一时的,大伯父又不可能一辈子霸占着傅氏集团,日后我和哥哥也可以为集团效力啊。”
傅司辰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他再度劝起了还在挑选礼物的阮明初。
“明初,随便选一样吧,你信我,妈绝对不会说你什么的。”
而傅棠雪将她亲自安排的几个自媒体号一并拉到同一个小群联系起来,仔细叮嘱他们不要对自己家送出什么礼物而发表没意义的评价。
那几个公众号的写手在得到傅棠雪的转账后,立马同意了甲方的这一要求。
“妈,你放心吧,”傅棠雪笑容清浅,“我这里都和他们说清楚了,无论我们送什么,那些网络媒体都不敢议论一声的。”
阮明初也终于在这对父女俩的联合劝说下,放弃了精挑细选寿辰礼物的念头。
格外重视这场寿宴的女人最终却选择“临时抱佛脚”般从柜子里仅剩的几枚劳力士挑出了一枚。
而或许是出于对市场的不知情,阮明初精挑细选的那一款Rolex恰恰是近年来贬值幅度最大的。
她用半个夜晚做好了繁复精美的包装,以为这样或许就能博得婆婆一时的欢心。
她也坚信自己的女儿和丈夫会为自己这个辛劳的夜晚而感动,甚至会在她婆婆那里替她美言几句。而事实上,傅司辰一整个夜晚都在刷新着他的手游,傅棠雪的视线也从没有离开过学校的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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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漪在傅斐狐疑而又困惑的眼神中,戴着华贵的祖母绿珠宝,黑色礼裙色泽内敛,剪裁却张扬,她掩上了车门。
一踏入会场,这里整个的布局和审美都停留在十八年前的水准。
蛋糕的款式又老又土,却又假装富贵,标榜高档,这就如同邹亚茹的为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