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哲伸手放在了苏瑾的肩头上。
两个人久久无言。
昏暗的厢房内，似乎只留下了两个人微弱的呼吸声。
临近下午，萧怀哲才踏出了钦天监。
苏瑾并未跟随。
有些时候，总是需要一个人去疏解所有的痛苦根源的。
这一次，离开钦天监后，萧怀哲有了目的地。
他回了书房。
但是，没想到刚回到宫殿便看见了，已然在外面等候着的薛德妃。
这些时日以来，无论真心还是假意，薛德妃对他的确像是一个母亲一般关怀。
萧怀哲靠近之时，薛德妃也终于瞧见了他。
只不过，这一次，薛德妃脸上没有故作温和的表情，她咬了咬唇瓣，眼底带着几分挣扎，揪紧了手里的帕子，道，“三皇子，我能与你说些话吗？”
“嗯。”萧怀哲点了点头，踏进了寝宫。
薛德妃跟了进去。
“你们都先退下吧。”
两人坐于榻上，薛德妃对着身后的下人挥了挥手。
萧怀哲一向不喜欢有人在寝宫之中服侍。所以寝宫里面也就只有两个宫女，其余的下人大多都在寝宫外。
“是。”
薛德妃身后的下人纷纷点头，随即弯腰，逐步退了出去。
直到所有人都已然退出，薛德妃才吐出了一口浊气，眼底的挣扎逐渐显露，抬眸看向萧怀哲，道，“三皇子，我知道您也许对我心有怨念。”
“何来的怨念？”
萧怀哲嗤笑一声，“你今日来找我，想必是因为你腹中的孩子吧。”
“是。”
薛德妃没有隐瞒，但是，被萧怀哲戳中了软肋，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三皇子，虽然我如今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但是从未要求过您唤我一声额娘。我知道，自始至终您都不可能会把我当成您的母亲来看待。所以也从来不敢苛责于您，如今我想求您保全我腹中的孩子。除了您之外，我不知道该去求何人了！”
“你不该来求我。”
萧怀哲神色发冷，沉下声音。
“真正能够保全你腹中孩子的人，是皇上。”
“不！”
薛德妃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
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如同在深渊里挣扎着想要爬出的可怜虫一般。
“三皇子，如今您才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子。除了您之外，想必皇上谁都不信任，只要你愿意保全我腹中的孩子，皇上也必定会因为您的原因而对这孩子心生柔软。”
“你在跟我谈条件？”萧怀哲微挑眉梢，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但是薛德妃的心却是不由得颤了一下。
萧怀哲这副模样实在像极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萧承。
她挣扎半晌，随后微微垂下头，声音显得卑微又可怜，“三皇子，就当是我求你！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我做梦都想孕育一个孩子，太医也说了，我身子孱弱，也许就连这一胎也未必能够保全。如果我这一胎生不下来，也许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为人母的时候。您救我孩子一命就相当于也是救了我一命，我这一辈子都会感谢三皇子！”
她说的诚恳，也许是因为太过急切，就连眼眶都不由得红了起来。
“三皇子，孩子是无辜的，就当是我求你了！”
话音刚落，薛德妃忽然半跪在地！
萧怀哲没有说话。
他漠然的盯着半跪在地的薛德妃，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一般。
就在薛德妃满心绝望，以为没有机会之时，萧怀哲忽然开口，“我答应你。”
他声音清冷，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冷漠。
薛德妃心底一喜，破涕为笑，“多谢三皇子！若是我这一胎能够生下来，我这辈子都不会与三皇子站在对立面！”
说到底，她这些年无法孕育自己的孩子，整日都陷在苦痛之中。
好不容易还上了这一胎，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下自己的孩子。
为了保全这个孩子，她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萧怀哲没有回应薛德妃的话。
薛德妃也没有自讨没趣，起身走了出去。
——
在太医的口中，薛德妃。这个孩子想要足月的健康生产，难于登天。
太医院甚至不敢许诺，只能尽全力保全。
薛德妃每日都要喝些苦的能吐出胆汁的药。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任何怨言，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但是却始终含着温婉的笑意。
半个月后，萧怀哲再一次踏进了薛德妃的寝宫。
也许是因为萧怀哲特意吩咐过的原因，太医院的太医优先以薛德妃的身子为主。
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艾草的味道。
这孩子，不过才在肚中两个月左右，就又开始熏艾了？
“见过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