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玉假装没听见,继续睡觉。
季深:“再装睡下去,我就要吻你的眼睛了哦。”
裴嘉玉被恶心得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赶紧把眼睛睁开了。
他问季深:“你给我爸妈打过电话了?”
季深优雅地靠在墙上:“不得不说,不愧是启阳市的知名企业家夫妻,出手就是阔绰,八位数的赎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前后串起来,裴嘉玉终于想明白了:“你是故意接近我的,为了能找到和我独处的机会,伺机绑架我。”
季深:“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裴嘉玉:“所以你说你家最近情况好转,并没有欠很多钱,说你很后悔小时候不懂事欺负过我,你说你很想和我当朋友……都是骗人的。”
“怎么会想要当朋友呢,”季深觉得很好笑似的,轻笑一声,“要我说实话吗——从很小的时候起,我生活里所有的不幸就都是你造成的。我恨不得用刀尖割烂你的腺体和脸,用锤子砸烂你的膝盖骨,让你余生只能像只丑陋的怪物一样在地上爬行苟活。”
裴嘉玉不明白他的恶意从何而来,愕然地看着他。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悄悄向后退去。
季深注意到了他的恐惧。
他俯下身来,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凑近他的脸,近乎耳语地道:“你该庆幸你长了这样一张脸,我亲爱的弟弟——即便我恨你入骨,在拿起刀的时候,仍然会沉醉于你的美丽,迟迟下不了手。于我而言,这就像是把一桶油漆泼到拉斐尔的圣母油画上,我会无比挣扎和心痛。”
裴嘉玉四肢都被束缚着,无力反抗和动弹。
被季深掐着喉咙,脸色涨红,呼吸不畅,几乎要晕厥。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季深松开了手。
新鲜的空气灌入喉咙。
裴嘉玉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浮上水面,立刻大口大口呼吸起来,随即剧烈地咳嗽。
季深神情复杂地看着被绑缚在行军床上的男孩。
他似乎也惊讶于自己的心软,脸色难看地盯着裴嘉玉看了片刻。
忽然抬起脚,猛地踹了他的腹部一脚。
腹部是身体最柔软的部位之一。
裴嘉玉疼得立刻全身蜷缩起来,嘴唇煞白,额上滚落下大滴大滴的汗。
季深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
那些不辨日夜的时间里,裴嘉玉开始失眠。
想妈妈,想爸爸,想已经开始会咬玩具吃狗粮的裴大哥,想邱桐桐,想前不久还一起踢球的兄弟,想总是凶巴巴命令他及时洗衣服的宿管阿姨……
还有,斯岚。
现在回想起来,斯岚大概早就看出季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三番五次提醒他,不要离季深太近。
只是他太笨,也太自大,一直没当回事。
还为此和斯岚冷战,几个星期都互相不说话。
斯岚此刻……应该已经发现他失踪了吧。
周一没去上学,所有人都会发现他失踪了,消息再传得远一点,很多人应该都知道他被绑架了,斯岚肯定也不例外。
斯岚会担心他吗。
他会……想要来找他吗?
裴嘉玉虽然涉世未深,但也不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的那种人。
季深说是说想要赎金,但钱真拿到手,说不定会撕票。
而且季深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很不稳定,裴嘉玉现在也尚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恨自己,之后会发生什么,一切都还是未知。
他只能在不安和恐惧中睡睡醒醒,紧绷神经,祈祷转机的到来。
——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天。
裴嘉玉已经连吃饭次数都懒得记了。
房间里没有纸笔,他的脑子变得健忘,也容易糊涂,记着记着就记串了,索性也不再去费这个神。
季深再来时,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从他的言语中判断,似乎是已经拿到赎金了。
赎金拿到手,按理说是要放人的。
但看季深的表现,显然是没有这个想法。
季深心情一好,话就变得特别多,站在床边絮絮叨叨的:
“弟弟,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
“你从小到大拥有的很多东西,原本都应该是我的——我们的父亲明明是合伙创业,你父亲却用手段抢走了大部分股份,只施舍般地给了我父亲一个经理的职位。”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母亲就告诉我,那些都该是我的。等我长大后,就要一点一点全部抢回来。”
“所以我不敢松懈,不敢玩耍,每门功课都要考到第一,因为我天生就落后于你。要想胜过你,就要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
“如果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是四年前,我的父亲因为职务侵占罪入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