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小苏学士,你引荐的好人才。”
苏轼身边立时多了不少冷嘲热讽,有借机踩他一脚的,还有单纯想看他笑话的。
他也不回应,只闲闲仰首:“我本待他如小厮,奈何有人视他如大才,轼又有什么办法?”
【高俅对北宋禁军的腐朽功不可没,他将军营的地皮建成私宅,而且把禁军当作私役,不管训练,专管为他营私出力。这些禁军里如果有钱的,就可以免于操练,没钱的,只能再找营生赚钱,也无法干正事操练了。于是军队“纪律废弛”、“军政不修”,成为“人不知兵,无一可用”的无用摆设,虽然力量看上去众多,其实都是一群混吃等死拿钱的高俅亲卫军,以至于金兵大军压境之时,汴京城内几十万的禁军很快瓦解,很难说没有大金间谍高俅的一份力。】
“高俅何在?”赵顼怒斥。
“或许还在苏学士家也未可知。”有人拱火。
“臣家里上下没有一个姓高之人,敬请官家查验。”苏轼拱手。
确实,这高俅前期如此落魄,此刻应该还没投靠到苏轼门下。
“爱卿记得若是碰见此人来上门,务必扭送至汴京官府。”赵顼叮嘱,又唤王诜,“爱卿为我妹夫,也应当勉励自身,不要再宠幸这等小人,终日以书画为业。”
“是。”
苏轼答应得很爽快,但王诜觉得很无辜。
宋朝公主地位和唐朝的没法比,驸马相当于自断仕途,只能担任些虚职,因此一些高门大户也不愿意和皇家结亲。
这王诜娶了赵顼最宠爱的妹妹蜀国大长公主,虽说一时风光,但也当不了实官,除了终日沉迷书画玩好,还能让他干什么?
赵顼哪里管他的憋屈,只想着要逮住高俅治个罪,给后人瞧瞧搅乱大宋的下场。
【但这高俅恰好是那些奸臣里下场不错的。他后来失去了徽宗的信任后提前离开了政治中心,没有参与当时徽宗集团与钦宗集团的斗争,也没像童贯那样被处死,而是最后病死在建康元年,和其他人相比,也算是善终了。】
“倒是便宜了他这混账!”赵顼不满。
下面评论区的批语同样也很显眼:
【高俅这人虽然坏,但他有恩必报,还有野史说他后来很照顾苏家子孙,都会帮助提携他们。】
【可不能因为一个人做了件好事就否定他是个坏人,蔡京虽然搞了社会福利,但还是罪大恶极。】
【这就是人心的复杂,连王安石苏轼他们也不能例外。王安石亲眼见证百姓疾苦坚持改革,却让被层层盘剥的百姓陷入苦难,苏轼因反对王安石被遭罢黜却又愿意与他交游,司马光与他争执半生,两人不相容于朝堂,势如水火,死后却仍被司马光以厚礼葬之…】
【原来热烈与冷漠、怜悯与仇恨这些看似对立的情感,是可以并存于一颗心的。】
“司马公这般反对我之所为,与我当面高唱反调,我也从未有过挟私报复之心,同样,我知道你们也都是坦荡的人,这是我们之间的信任。”王安石抬眼望了望殿外露出的一片青天,“但我还是不会改变我的志向,总要有人去做的,哪怕天音预言我所为或许是徒劳无功,但既然已能提前预知,总有应对之法,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
哪怕深恩负尽,死生师友,他也不会改半分孤直冷峭的性子,哪怕最后只剩零落一身,踽踽独行,这就是他用毕生去追求的虽千万人吾往矣。
千百年后,人们也说不清他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是利大于弊抑或是弊大于利,若不能身处当时的环境去察明真相,谁也没法探清这个答案。
苏轼只缄默地注视着他。
他们之间,从未因为政见不合而放弃友人之谊,哪怕身处寥落,也会坚持心中那轮清透明月。
成熟却天真,深沉而执拗,这就是与蔡京、高俅等人截然不同的文人风骨。
“走,王相公,我们去吃樊楼。”苏轼展开笑容,“王相公多久没有吃过一顿上好的饭菜了。”
高枕无忧?
北魏都城。
拓跋宏看完整个天幕以后,连皇位都坐不住了。
他立时站起,沉重地向群臣道:“诸位想必都已看到这所谓赵宋之世,结局落得君王身死他乡,哪还有半点大国风范?”
大臣无不点头称是。
虽说他们中的大多数就是鲜卑族,因此对宋朝被异族爆基地没什么认同感,但一个国家首都都被攻陷了这件事,他们还是会感到畏惧的。
要知道,虽然北魏完成了对北方的统一,但内部难免不平衡,虎视眈眈的也都是些异族人士,他们可没有什么儒家伦理纲常的束缚,不会讲究什么和为贵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若是自己真被清算了,结局说不准比那宋朝皇帝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