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绡嘴角一翘,娇声道:“才不问他!”
轻拉缰绳,人已经头前往傅杏明那里去了。
杏明远远看她过来,当即冷笑一声,高声道:“看够了么?”
冰绡扫了一眼旁边的楚风,笑道:“有点东西,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人也太少了!操练起来金光闪闪、威风凛凛的,看一圈才发现,不过几百个人而已。这么大的演武场,这么少的兵,真滑稽!”
“你说谁滑稽?”楚风怒道。
冰绡撇撇嘴,“太小儿科了!我说傅杏明,你这个先锋是几品?若是照我爹军中的规格,几百人充其量是个九品芝麻官儿,你呢?”
杏明知她故意找茬,不想与她多费口舌,当即冷冷道:“与你何干?”
冰绡眼珠子一转,竟然算了起来:“看你每天这么神气,料想也不是九品,给你打个折,算你四品吧!四品的先锋带五百个兵,我爹帐下四品官有十几个,你们云州蕞尔小地,就算十个吧……唔,一共才五千兵!这也太少了,还不如我们家的家兵多呢!“
“你!休要信口雌黄!”
陈楚风已经青筋暴跳,想要动手的架势了。
冰绡不理他,又道:“傅杏明,我算的对不对?”
杏明冷下脸来:“兵数多少乃是军事机密,阮氏,你不要再胡言乱语。触犯了军法,檀琢也保不住你!”
“切!你当我是小孩子?”
冰绡不屑一笑,“我自幼生长军中,听父兄点花名册长大的,你以为我不懂?且不说人数多寡是不是你所谓的’军事机密’,就说怎么算,仅户部一个小郎官就能看到饷银数和军户数,略一推算就知大概——怎么,你们云州的军事机密这么草率?”
“你!”杏明果真怒了,她不像冰绡这般巧舌,向来是直接用拳头说话的。
冰绡存心激她,一见她这样更是着意嚣张,“你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爱慕檀琢,故而三番两次为难于我!告诉你,我阮冰绡今日敢来这里,就不怕你如何!说起来,我乃将门之女,你亦不过小小商户,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你是要贻笑大方却还不自知么?”
“干什么!”
绿芜喝道,一闪身挡在了楚风跟前。
杏明怒极反笑,“为难你?我何时为难过你!”
冰绡盯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留心着她的表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楚风的心猛地一紧,看向冰绡的目光已经浸透了杀意。
冰绡扫了他一眼,对杏明笑道:“你可真是养了一把好剑!”
杏明被她的胡说八道和胡搅蛮缠激得手痒,无论是不是为了檀琢,她都想结结实实给阮氏两个耳光。
“既然你说自己是将门之后,不妨比试一场。我倒要看看,阮信将军的女儿,是否真是虎父无犬子!”
“好啊,比就比,当我怕你?”
冰绡话音才落,杏明已经拍马近了她的身。
“不过,”冰绡当即嚷起来,“我不会武,没法和你比!”
杏明好悬没刹住马,“你大喘气?!”
冰绡笑道:“我不和你比,让绿芜和你的副将比也一样。若他输了,你要当即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
“若你输了呢?”杏明冷声道。
“若我输了,也给你磕头如何?”
杏明冷笑,“不,若你输了,要受我三个耳光,你敢么?”
冰绡瞧了绿芜一眼,当即扬声道:“好啊!一言为定!不过,我们绿芜刚受了重伤,我要陈楚风只能用右手拿剑,你答应吗?”
这算什么条件,楚风向来是右利手,杏明心道。
目光挪到楚风身上,却见他那剑是左手提着,杏明心中正狐疑,楚风别开她探究的视线,轻轻换了手。
杏明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楚风这一生最恨的事莫不过没能杀了冰绡。他以为杀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便如杀鸡般容易,却不料她身边的绿芜竟是个练家子。那夜若不是于睡梦中偷袭,他们两个的一战到底谁胜谁负实难预料。
即便如此,他右臂亦受了骨伤,至今尚未痊愈。
楚风想,阮氏一定是知道了。她凭什么知道的呢,想来想去,也就是手中这柄镶了珐琅彩胭脂点的长剑了。
一时轻敌,遗患无穷。
楚风想,今天先杀了这个绿芜,改日再杀了阮氏。云州从此就干净了。
绿芜一交手便知,楚风便是那夜的刺客无疑。他的杀意仿佛实体,在晴天烈日下熊熊燃烧,绿芜自有灭这火的法子。她的软剑像蛇,缠着楚风的长剑便往他臂上爬。
楚风受伤的手臂感到一阵酥麻,气息不稳,脚下一乱,连连后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