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到不远处的他缓声开了口,“小烟,你能叫他师兄,为什么不能再叫我大哥?”
是啊………
自从先前那天起,她便不再唤他大哥。
像是将这个称呼埋进了风里,散开之后从未有过。
梁易西嘴里不住地念着为什么,下一秒竟是略站直了身体,不紧不慢地便朝着她这个方向迈。
葛烟眼皮跳得厉害,下意识便往周遭觑,家里的佣人不知去了何处,而此刻空阔有余的宅内,唯独只有他和她。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少女慌忙之余撤身连连往后退。
大概她动作极为突兀,期间腿弯不小心碰在槛栏上,阻力滞留在腿间,相反作用力下,她兜头便直直往下栽。
堪堪落地时,她眼疾手快用手撑了下,却还是挡不过那样钻心的疼。
就在这时有车缓缓驶入梁宅。
那样透过雨帘的光,像是有了生命力似的揪起所有,直直穿过一切,径自落在她面上。
眼前的方向便是镂空的院内,余光里则是梁易西顿了顿后面带焦急朝她奔来的面容。
葛烟直直抬起眸,再次望入那样的车灯里,稍抬了抬手。
再次清明醒来时,是在医院。
周遭围着了一群人,见她终于有了意识,嘘寒问暖的话语不断。
有几个长辈知晓她摔了,连忙赶过来时,直嚷嚷着脑子疼,还抹了泪。
迎着众人问及她怎么就摔了的关心和问候。
葛烟的视线越过一切,径自落在站在床尾的梁易西身上。
他略有歉意,但到底什么也没说,先前的酒意退散后,又是一派翩翩如玉的温润公子哥模样。
葛烟稍稍闭了闭眼,想起先前国外著名剧院邀请她前往参团的建议,终究是下定了决心,朝着旁侧的葛楹道,“我想出国练舞。”
就这样一路从国外抵达芬兰。
进入芬芭后,她潜心钻入舞蹈的海洋里。
无暇,也无心再去关注任何国内相关。
只偶有和人联系,此外也并不经常回国。
原以为这样的不见面能切断所有。
葛烟未曾想到的是………梁易西后来几年在初初接触梁氏相关业务时,竟是将历任的地方,定在了海外部门。
时不时来芬芭观看演出。
并以观众的名义源源不断地送出花篮。
葛烟那时的名气已然传遍国内,因为自身金奖连年大满贯的经历,成了家喻户晓的东方天鹅。
前前后后送至芬芭,点名为她而来的礼物如流水席一般,数都数不尽。
原先她屏退了那些昂贵的,只稍稍留下带有心意的信件,勾木,标本之类的小玩意儿,顺带着也好好地收下了那些精致的花篮。
可那之后,葛烟找到了在芬兰的舞蹈老师sherrlly,“我将不再以任何名义接收任何礼物………以及任何花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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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悄然翻转,接连着这么些年竟也是一晃而过。
再然后,葛烟便计划着回国。
原以为任由时间冲刷可以忘却一切。
但无法否认的是,她至今仍是或多或少被梁易西的那些言语影响。
并且也无法理解的是,他竟然对她持有那样的情感。
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也无比抵触。
眼下,距离她参团进入京芭直至现在,竟也有小半年的光景。
葛烟自开始起便断断续续地,她的音调不慢也不快,途中大抵还是回忆到了年少时期值得怀念的事情,东一头西一敲地补充。
期间沈鸫言偶有动作,也只是将水递给她润嗓。
不曾打断,也不曾插话。
女孩说到后来竟隐有困意,眼睫垂着轻颤时,只觉眼前的人有些过于安静。
她不知道的是,沈鸫言那样暗自捺下的沉默背后,究竟掀起了怎样的情愫起伏。
和先前晚间见她半蹲于门口时有所不同,这样沉沉凝在胸臆间的心愫,让他眸色稠然得几乎能聚起云雾那般,降下滔天的雨。
“他回国以后有没有继续纠缠你?”
葛烟摇了摇头,“上次在我们去山涧会馆,是我回国后第一次见到他。”
她抬起长睫,颤颤地看向他,不知为何便再次喊他,“沈鸫言………”
沈鸫言沉下所有,再开口时音调清冷到有些寡薄,“我一直在这里。”
他伸手将窝于怀里的人抱紧,却又听到她轻声问,“你会一直陪我的对吗。”
这是今晚,她有关于此句的,第二次询问了。
“答案只能是一个字。”他轻抬起她小巧腻白的下颌,促使她抬眼望过来,低声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