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得最近, 让我来!”
小男孩儿蓄力一踢,足球成抛物线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滚动几圈,恰好撞在宁秋秋的帆布鞋上,他小跑上前,弯腰把足球捡起来,抬起头下意识想道歉,“对不起大姐姐,我……”
话没说完,他脸色蓦然一变,手里的足球也掉在地上,半天没说出话。
小伙伴们注意到他的异常纷纷赶过来,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女孩半边令人骇然的脸的瞬间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她,她怎么长这样啊……好吓人。”
陈叔见状走上前,弯下腰对几名小男孩儿道:“这位姐姐和你们一样,只不过……”
话还没说完,几名小男孩儿哇的一声喊出来,手忙脚乱地跑开了,连地上的足球都没来得及拿。
“这……”苏姨担忧地看向宁秋秋,后者脸色有些难看,纤细的手指扒着扶手,指尖泛白,半晌才僵硬起身。
“我有点累了,先回去吧。”她往回走了几步,转过身看向还站在原地,担忧地望着她的陈叔和苏姨,宁秋秋露出一个笑脸,“我没事,你们都陪我一上午了,回家吧,我先回病房了。”
宁秋秋目前只有一只眼睛可以视物,所以步伐较常人缓慢一些,等她消失在了视线里,苏姨才叹口气道:“看见秋秋这样我真是不忍心……希望下周的手术一定要成功啊,不然先生和太太也不会瞑目的。”
陈叔说:“你也别太悲观,我倒是觉得,秋秋与之前相比已经强了不少了。”
“你说什么?”苏姨抬起头。
“你没发现秋秋现在在面对外人时已经没那么抵触了吗?”陈叔平静道,“虽然她还是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自如地应对,但是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这未尝不是一种好事。”
“哪怕最后手术没有成功,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也可以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
宁秋秋走过寂静的长廊,经过护士站时,一个护士叫住了她,“宁小姐,”她走上前,“病房有一位先生来探视,已经等了段时间了。”
宁秋秋抬眼,“他穿的什么衣服?”
护士对那名帅气的男人印象很深刻,所以没过多思考便说道:“是西装。”
宁秋秋眼睛一亮,“那就是哥哥。”
她的脚步加快,伸手推开病房的房门,抬脚迈了进去,“哥——”
宁秋秋还没说完的话堵在嗓子里。
面前一个高大的男人靠在窗前,矜贵地站在那里,垂眸望着窗外,视线对着的正是刚才她走过的草坪。也就是说,刚才的每一幕都被他收入眼中。
听到声响,郁茗回过头,缓缓启唇道:“秋秋,好久不见。”
“……”
沉默半晌,“这是我的病房,”宁秋秋语气瞬间变得疏离且提防:“你是怎么进来的?”
郁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视线缓缓落在她的手腕上,“看来你很喜欢这条手链。”
宁秋秋带着手链的左手一动,睫毛轻颤了下,“这是你派人送给我的,还打着哥哥的名义?”
“没错,”郁茗笑了下,微微下垂的眼角在勾起来时带着不自觉的吸引力,“你哥哥没有拆穿我,对于这一点我很感谢他。”
“以往这个时间你都在房间里,所以才选择这时候过来。”他缓步走上前,“刚才你不在时,我没有偷看你的私人物品,请不要介意。”
宁秋秋忽然开口:“站住。”
郁茗脚步一顿。
宁秋秋紧靠着墙,娇粉的唇抿着:“我不认识你,你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闯入我的病房,不管原因是什么,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你真的不认识我?”郁茗反问,语气里没有丝毫相信的意味,“虽然我们只在你六岁时见过那一面,至今已有六年未见,但凭你超乎常人的记忆力,我相信你不会不记得我是谁。”
感受到宁秋秋的防备,郁茗并没再往前走,只是语气柔软些许,“你变了很多,没有小时候那么爱笑了,还是只是不想对我笑?”
宁秋秋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他说的没错,宁秋秋的确没有忘记郁茗。她从小记忆力超群,三岁后不管是人事还是文字,只要见过的基本都会记住,何况六岁时的事故对她来说几乎是刻骨铭心的存在。
记忆里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哥哥,摸她的头答应带她去找宁宴随,抱起意识模糊的自己冲出实验室时的样子,宁秋秋早就刻在了心里。
她从不认为这次事故有他的错,虽然是郁茗准备了那杯泼在她脸上的溶液,但真正的刽子手却是那两个带她去实验室玩的孩子。
宁秋秋没有怨恨过对方,但也丝毫不想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