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演。”南臻斩钉截铁地说。
“你别闹。”
“哥,我真的不想演,”南臻注视着他,表情严肃地说:“我觉得太难了。”
“还没演呢怎么就太难了?”
“不是,我是说做一部电影太难了。”
南臻脑子里面浮现出那个在雨里泪眼婆娑的女孩。
“一部电影诞生的背后是许多人的努力——导演没有一天不在焦虑,编剧要忍受着创作的孤独,制片每天和各方周旋,稍有一个环节出错就前功尽弃……还有灯光、摄像、美术……更不要提每天开工最早收工最晚的场工……
“这些人都在不辞辛苦地工作,可是他们不被看到,只有演员可以站在镜头下。我知道不是每部电影都成功,可不成功的那些也都付出过真心真意。”
南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着眉说:“我还没有准备好,不能去糟蹋别人的心血。”
严谨诧异了片刻,南臻平日不正经不靠谱混不吝到让他咬牙切齿,但严谨明白,南臻心底有一份跟这圈子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天真与清澈,这让他一直以来都与众不同,也是严谨最珍惜的地方。
“你是想说我傻X吧?”南臻突然问。
严谨被呛到,这家伙是不是真的会读心?
“我……”严谨低下头,迅速整理思绪,沉吟片刻由衷地说,“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真的。”
他第一次在街上碰见南臻,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他把他从泥泞里捞出来,带他出道,每天形影不离,安排工作照顾起居,如兄如父。
严谨有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他眼角湿润:“你说得对,我去找找合适你的配角,一步一步来,流星多的是,咱们要当常青树。”
常青树啊,这倒是提醒南臻了,他眼睛一眨现回原形:“你快去打听打听,易束那个戏里有没有植物人?”
……
这天严谨结束所有工作,回到家爬上床已是2点。老婆抱怨他陪儿子时间太少,严谨迷迷糊糊敷衍几句沉沉睡去。
你问所有经纪人他们最怕什么的?答:深夜来电。
严谨被电话惊醒,眼皮就开始狂跳。与此同时,一段南臻打人的视频在网上疯传。视频是一段夜场的监控录像,发布者故意截掉了时间,可以看出录像里的南臻还很青涩。他穿着侍应生的衣服端着果盘走到卡座,人们聊天大笑没人留意他。南臻沉默着收拾桌上的啤酒瓶。忽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抬起头瞬间变身了似的,掐住卡座上一个男人的脖子扑上去将他摁在地上,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下手有多狠。琇書蛧
后面的严谨懒得再看,他合上电脑,太阳穴针扎似的疼。
这事他知道,发生在南臻出道不久。那时候他刚入行,演了几个小配角,攒了点小名声。大家都觉得南臻是一炮而红,其实不是,一开始严谨拿不到什么好资源,他们一家一家跑剧组试镜,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角色也时常被更有背景的人顶替。入不敷出时南臻会去打工。那次他不知为什么把人打了,严谨赶过去塞了点钱把事情摁下,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突然又被翻出来。
严谨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网络上更是一片沸腾。严谨把剪刀递给小助理,指挥他:“去,把他家网线剪了。”
南臻没在家里,他在公寓顶层的游泳池。严谨进去,看见他脸朝下浮在水面上憋气。严谨顺手脱了外套,走到岸边耐着性子等他。
严谨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淡定!越是危机关头经纪人越不能自乱阵脚。
过了好一阵南臻还没起来,他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头发像海藻一样摇曳,严谨叫了几声都没动静。
严谨心里一哆嗦。
“南臻!!!”
他吓得头皮发麻,衣服都来不及脱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手脚并用地游到南臻身边。刚碰到他,南臻“哗——”一下灵巧地翻身起来,把严谨吓得魂飞魄散。南臻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恶劣地哈哈大笑。
严谨爬上岸边擦衣服边骂,骂完还不解气,抬脚踹两下。南臻笑嘻嘻地躲开,手臂一撑从泳池里起来,随手扯了张浴巾披在身上:“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
“该想不开的是我!我怎么会遇上你!”严谨没好气地破口大骂。
“外面怎么样?”南臻擦着头发问,阳光照在他干净漂亮的脸上,很难把视频里那个像恶狼一样凶狠的人跟眼前的他联系到一起。
“一派平和,大家都觉得这不是个事儿,谁没把人摁地上打过呢你说是吧?”严谨笑着说。
“真的?”南臻喜出望外。
“当然是假的!!!”
严谨吼得缺氧,缓了好一阵:“这段时间你呆在家里那也别去,也别上网,事情我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