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跟周申申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是戏比天大的影帝啊,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妥协?
周申申难以置信,愣愣地问他:“那您觉得合理吗?”
陆远昶明显愣住片刻,眼神一闪,没有回答。
申申直视他的眼睛,固执地追问:“陆老师,您觉得这样合理吗?”
时间仿佛静止了,很久之后,周申申听到陆远昶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怎么认为并不重要。”
他垂下眼,声音很轻地说:“我已经辞演了,这个电影现在跟我没有关系。”
他说得轻而有力,一字一句都撞进周申申脑子里,她傻了一样呆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门忽然被拉开,樊谣进屋看见周申申,又看看陆远昶,见他表情莫测一时也摸不清什么情况。
一阵凉风将周申申吹醒,她回过神来匆忙对陆远昶鞠了一躬:“对不起打扰了。”
陆远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申申转身离开。
见她落荒而逃,樊谣回头问陆远昶:“她怎么来了?”
“来告诉我宋总动了剧本。”陆远昶看着申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杨老师让她来的?”
“应该不是。”
“说到这个,电影解约的事情已经谈妥,”樊谣重新关上门,“你这一跤摔得真及时,对外就说是因伤退出。”
陆远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声音闷闷的,似乎心情很差。
“宋总不愧是老/江湖,临开机了突然来这么一手,借你炒了热度转头去捧奥斯卡,等着吧,这个人情我会让他还回来的。”
陆远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见他一直没说话,樊谣试探道:“你不会想演吧?”
陆远昶抬起头:“剧本改成这样,怎么演?”
樊谣说:“那个修改意见连我都惊呆了,杨老师居然也同意。”
“杨老师不得不同意,她不可能跟宋辉翻脸。”
“她这几年也写不动了,全靠底下的人在撑,以后背靠光耀不愁没资源,对她来说这笔账怎么都是划算的,各取所需而已,”樊谣顿了顿,略带惋惜地说,“只是可惜了那个剧本。”
陆远昶走到窗边轻轻掀开一角百叶窗,周申申从住院部的大楼里走出来,微弱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好长。瘦弱的女孩走在狭长的路上,形单影只。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刚才站在他面前倔强地质问他,有一瞬间,陆远昶竟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樊谣站在一旁静静观察陆远昶的神色,她向来很摸得准陆远昶在想什么。
“你在犹豫?”她问。
陆远昶对樊谣没有任何隐瞒,他实话实说:“我有压力。”
樊谣笑了:“我可从来没见过你怕自己演不好。”
“大概我年纪大了吧,担心辜负了年轻人的期待。”
樊谣抱着手往下望,周申申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的期待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对我来说得罪光耀也没关系,我只关心你想要吗?”樊谣回头看着陆远昶的眼睛,平静地说:“凡是你想要的,说一声,我替你拿回来。”
“这么确定?”
樊谣耸耸肩,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我是陆远昶至上主义者。”
公交车摇摇晃晃,周申申靠着车窗出神。她早该想到的,陆远昶当然可以选择退出,他们都是上位者,或进或退都由他们,而她只是摩天大楼窗户上的一个小小的手指印。
她根本护不住自己的剧本。
手里的电话响了,是妈妈。申申接起来轻轻说了句喂,蒋厉萍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你怎么了?”
申申坐直,清了清嗓子:“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我明天就回去,工作的事你小姨跟我说了,”蒋厉萍无奈地说,“我再给你一年时间,如果还混不出名堂,你就跟我回家。”
周申申哑口无言,蒋厉萍接着问:“你那个电影什么时候拍出来?到时候我也去看看。”
公车缓缓停下,申申望着眼前的红灯无力地问:“妈,你偶尔会想爸爸吗?”
电话里一阵沉默,蒋厉萍的声音冷冷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申申小声说,“我今天忽然很想他。”
蒋厉萍的语气里带着怒意:“你想他做什么?!我说过多少次你就当他已经死了!”
这么多年了过去,母女俩都一样无法释然。十年前爸爸忽然离家,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后来爸爸的同事在棠市偶然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原来他不是失踪,而是抛弃了她们母女。但申申不相信,长大后她试图去找,可是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又谈何容易,因此才有了这部《寻找周子杨》。Χiυmъ.cο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