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申申轻声问。
“对。”说道这里,妈妈脸上难得得绽放出笑容,“我说我不知道,他说是葡萄牙语,然后他带着我跳了一支舞,在我耳边一句一句翻译给我听。”
“后来我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第二年有了你。”
蒋厉萍看向申申,眼中丝毫没有恨意。
申申忽然明白了,这十年妈妈对爸爸闭口不提,她以为妈妈恨他。她左手无名指的那枚戒指已经很旧了,不再光泽,可她从没摘下来过。
她小时候觉得爸爸是神,而妈妈不浪漫,妈妈不解风情,妈妈总泼冷水,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喜欢妈妈。
她真的去问了。那时候周子杨在买花,他们家并不富裕,但每个月买一束花送给妻子是雷打不动的习惯。周子杨一边悉心挑着白玫瑰,一边笑着说:“因为在爸爸遨游太空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妈妈总有办法带我回家。”
申申那时候不懂。
“你有他的消息吗?”蒋厉萍问。
她的声音卷席着江风传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望。
那一刻,仿佛有海啸在周申申心里席卷,摧枯拉朽带走了一切。她看着妈妈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冰冷的戒指,强忍着眼泪,低头咬了一口热腾腾的红薯。
她哽咽着咽下去,低声道,“没有,”她脸上若无其事,“我们忘了他吧。”
蒋厉萍收回目光,好像希望落空,又好像松了口气,她抱着申申说:“是啊,不管谁离开,留下的人总要继续生活的。”
“砰——”
烟花毫无征兆的在江水那一头绽放,烟火照亮了每个人的脸,热情绚烂地奔赴人间。
申申和妈妈抬头望着灿烂的天空,好像这世间所有美好都聚在天上团团圆圆。
1993年,冬天。
28岁的周子杨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一切是那样神奇,他兴奋地疯玩了一天,到了夜里不知该去哪,随手推门走进路边一家红茶馆。
他窝在角落里打盹,待他醒来,店里已经打烊了,放的音乐变成了一首葡萄牙语歌,男女慵懒地低吟浅唱,爵士糅合了桑巴,他觉得这首歌美妙极了。
有人跟他想的一样。
一个女孩正在收拾餐桌,手里还拿着毛巾和清洁剂,一边擦桌子一边随着节拍轻盈地摇摆,她很快乐,旁若无人乐在其中。她将清洁剂喷向空中,昏黄的灯光下,水雾轻轻降落在她肩头,她在朦胧的光影中优雅地转圈。
周子杨情不自禁地起身,走上前问她:“你知道歌词说的什么吗?”
女孩有些惊讶,她以为店里已经没人了。
她摇摇头。
周子杨对她说:“你看那可爱的女人,美丽而又优雅至极。”
他望着她的眼睛,而她并不躲闪。
“然后呢?”她歪头笑着问,她笑起来右边嘴角有一个酒窝。
周子杨轻轻搂住她,牵着她的手带领她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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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她跳着轻盈的舞步,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美的风景。”
女孩趴在在他肩膀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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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何我如此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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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何我满眼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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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但愿她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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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经过时,我的世界都会充满欢乐欣然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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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那是我对她的爱。”
他们并不默契,女孩总是踩到他的脚,她不得不抱歉:“我第一次跳舞。”
周子杨答:“我也是。”
他当然是骗她的。
“你叫什么名字?”周子杨问。
“蒋厉萍。”
这首歌叫《TheGirlFromIpanema》
那一天是1993年12月31日。
时钟悄悄跨过十二点,这对陌生男女静静相拥着,谁都没有察觉。
他们在这一刻相爱了,往那之后,又爱了许多年。
第55章 19-1
胖总翘着他的小胖指头提着细嘴壶,小心翼翼地往滤纸里顺时针画圈加水,水的温度是93度,他测过,分毫不差。滤纸里的咖啡吸收了热水膨胀起来,慢慢萃取,香味袅袅升起,他心肝宝贝地将咖啡捧到陆远昶面前:“我从萨尔瓦多的带回来的豆子,你闻闻,这香味,绝了。”
陆远昶抿了一口。
“不涩吧?”
“刚刚好。”
胖总嘚瑟极了,“我就知道陆老师识货,换了樊姐肯定要加奶,暴殄天物。”
陆远昶手上一僵,胖总自己也愣了,两人在办公室里沉默了一阵。
胖总尴尬地摸摸鼻子,问:“Fiona跟你相处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