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夜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伊登带着担忧和心疼的目光,紧绷的情绪瞬间崩塌。
他不管不顾的一头撞进伊登怀里,手指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服,将笔挺的军服抓得满是褶皱,哽咽的泣音克制不住的溢出。
伊登赶紧抱住他,把他的小雌侍搂的紧紧的,眉头紧蹙着,不断地缓缓抚摸着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抚,但没有说话,只任由他发泄。
时夜难受的原因他猜得到。是因为里面的亚雌。
他怀里抱着时夜,目光转向透明玻璃后面的无知无觉的亚雌青年,默默的观察着。
里面的青年长得和时夜并不像,反而……
伊登微微睁大了眼睛。
怎么……和他有点像……
准确来说,是和未度过三次蜕变前的他有几分相似……亚雌纤瘦的身形和亚成年的雌虫差不多,虽然里面的青年瘦得厉害,而且五官也比他以前要柔和,但还是能看出一种微妙的相似感……
……
大概十分钟之后,时夜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红着眼睛,看到伊登被他的眼泪弄湿的衣服,磕磕巴巴的小声道:
“对不起,上将……我……我很抱歉……”
他的嗓子有点哑,还带着软糯的鼻音,听着怪可怜的。
伊登内心一阵酸软,无奈地笑笑,揉了揉他的头发。
“检查应该结束了,进去看看你哥哥?”
时夜红着耳朵点了下头。
军医对于科果的身体状态并不乐观。时夜听着他一项一项的分析,浑身的血液都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伊登抓住他冰凉的手,紧紧握住,无声的安慰着。
等医生说完,时夜和伊登走进科果所在的房间。
消瘦的青年躺在疗养仓中,身体浸泡在修复液里,仍然没有醒来。
时夜纤长的手指抚过透明的舱盖,蔚蓝的眼中流露出难以克制的悲伤与苦涩,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伊登揽上时夜的肩膀,轻声道:
“走吧,让你哥哥好好睡一觉,等他睡醒了我们再来。”
时夜乖顺的点了点头。
……
伊登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十年前发生的事。
那一年他十七岁,还未度过三次蜕变,刚经历了好友的离去,自请调去帝国边缘地区驻守,随后加入了对反叛组织的围剿。
那一次的围剿进行到尾声的时候,他的星舰捕捞起了一个小型逃生舱,在里面发现了一只浑身狼狈的小雄虫。
那个小雄虫看起来最多十二三岁,特别瘦小,而且非常虚弱,已经不知道在茫茫太空中飘荡了多久。身上昂贵的衣物满是血污,漂亮的小脸瘦的凹陷了下去,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打开逃生舱的几个军雌都快吓傻了,马上通知了军医,生怕再晚一点这个可怜的小雄虫就要不行了,一个个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却都没敢动这小家伙,生怕小雄虫身上有伤,被他们一不小心造成二次伤害伤得更重。之后才想起来向他汇报。
伊登比军医晚到了一步。
他赶到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了小雄虫充满恐惧的尖叫声。
他当时也被那声音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谁竟敢对那可怜的小雄虫动粗,但下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帝国的雌虫没有哪个会对一只遇难的可怜小雄虫动手,顿时更疑惑了,赶紧加快脚步挤进人群。
伊登原本还猜测是不是小雄虫被他那群五大三粗的军雌下属吓着了,结果他到了之后,军雌们简直就像见到了救星,七嘴八舌的向他解释,根本就没有人能靠近那个小家伙。
那小雄虫不知道之前遭遇过什么,警觉的要命。
赶到现场的军医只是想给他做个检查,结果手还没碰到他,小雄虫直接就从昏迷中惊醒了过来。
那张惨白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和警惕,蔚蓝的大眼睛看了看周围一圈陌生雌虫,瞬间吓得泪眼朦胧,却不敢哭出声来,像个受伤的小兽,明明怕得不行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尖锐,谁敢稍微靠近一点他就开始尖叫挣扎,尖叫声中竟然还夹杂着精神攻击,威力惊人,弄得这些久经战场的军雌虫核都不稳了,直接退的老远谁都不敢靠近。
伊登的到来简直就是他们的救星,连声恳求他们这位年轻的雄虫长官赶紧安抚一下这个小家伙,让军医上去给他检查。小雄虫瘦成那样又浑身是血的,实在很难让人不担心。军雌们却又拿他没办法。
伊登皱了皱眉,远远的释放出安抚的精神力笼罩住那个小家伙,慢慢走了过去。
等他在小雄虫面前站定,正在纠结怎么让小家伙乖乖听话的时候,那小雄虫却一看到他也不叫也不挣扎了,安安静静的坐在逃生舱里,蔚蓝的大眼睛扑闪着眨了两下,刚才还强行忍住的泪水瞬间就掉了下来,那样子难过极了,挣扎着从逃生舱里爬起来紧紧抱住伊登的腰,哭得撕心裂肺,口中模糊地喊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