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真这就站起身来,朝陈阅露出笑意,笑眼活像是一瓣月牙。
“聊得这么开心啊,还有这么多零食,我看再待下去就要乐不思蜀了,”陈阅打趣道,“还跟我走吗真真。”
程颂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朝陈阅这边走过来。
他在盛泊远跟前停住脚步,将那小袋的药再次呈上,眼神恳切。
没想到程颂真对他的伤如此执著,盛泊远微怔了几秒,如坚冰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丝裂痕。
陈阅在旁帮腔:“既然真真这么在意,要不就收下吧?”
盛泊远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接下那袋他不需要的药,对程颂真说了句谢谢。
程颂真摇摇头,习惯性做了个手势,突然记起盛泊远看不懂,于是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飞快写了一句话,然后亮给盛泊远看。
哦,原来这是“没关系”的意思。
盛泊远不动声色地看进去,不知为何,竟在脑海中将程颂真方才的动作默默重复了一遍。
第4章 发病
目光在程颂真和陈阅离去的背影逗留片刻,盛泊远才道:“例会十分钟后开。”
在旁的Amanda立即应好,正准备去通知相关人员与会,却被盛泊远叫住。
怎么也想不到盛泊远突然问她:“你会手语?”
Amanda愣愣地点了一下头,补充道:“以前学过一点基本的。”
盛泊远脸上依然不起波澜,听到回答后也没再接话,仿佛这不过随口一提。
他只是意外发现,围绕在程颂真身边的好些人,包括律师陈阅和管家徐忠在内都会手语,仅此而已。
程颂真坐上陈阅的车,陈阅问他接下来去哪,却发现对方心不在焉。
“怎么了?”陈阅好声好气问他。
程颂真眉头拧了在一块,满脸忧心,双手比划了一下。
他问陈阅,盛泊远会不会讨厌他,以及今天是不是给他和陈阅造成麻烦。
陈阅了然地笑笑:“他没有讨厌你,你也不是麻烦。”
程颂真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摇了摇头,又接着做手语。
尽管与盛泊远接触仅两次,他却能明显感觉到盛泊远对父亲的拒绝,连带着也不是很想接纳他这份附加的“遗产”。
他表示,其实他可以将自己照顾好的。
车停在路口等绿灯,陈阅分心地看他一眼,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跟你没关系的,”待绿灯亮起,陈阅继续驱使车子前进,缓缓道,“他跟他的爸爸有心结没解开。”
程颂真歪着脑袋,露出不解的神情。
陈阅道:“至于为什么,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总之他不会不喜欢你的。”
说到这里,他语气显见地柔和了许多:“其实泊远是个很好的孩子,从小就特别温柔纯良,共情能力特别强。”
程颂真背靠着副驾驶位,陷入短暂沉思,想及盛岳辉过去给过他的帮助,一点笑意如涟漪在脸上荡漾开去,然后滑进那两颗浅浅的小梨涡里。
他想也是,盛伯伯这么温柔,他的孩子一定也很像他。
盛泊远没用上程颂真的药,但也没扔掉,而是放在办公室某个抽屉角落里。
本以为与程颂真的来往也会到底为止,直至某天接到来自陈阅电话,对方语气难得着急,说需要他尽快来A大第一附属医院一趟。
“真真在学校晕倒了,”陈阅说,“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盛泊远刚结束一个会议,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开车赶去医院。
说到底,他是一个很有规则意识的人。
尽管这不过是生父临终前强加给他的责任,对程颂真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既然继承了这份遗产,就要尽到最基本的照顾义务。
陈阅素来处事不惊,很少像现在这样神色凝重,盛泊远赶到的时候一见到他这样,便知道情况并不好。
他们还没来得及沟通,医生正好对程颂真进行了暂时性治疗,从治疗室出来。
盛泊远和陈阅齐齐迎上去,陈阅率先问程颂真情况如何。
“陈先生之前应该是清楚的,”医生说,“程先生腺体后天损坏残缺,这种情况有很大概率会患上信息素紊乱症,这次晕倒正是这个病导致的。”
陈阅无奈叹道:“看来还是避免不了。”
盛泊远看了他一眼,追问道:“这个病会怎样?现在要怎么处理?”
医生耐心解释道:“这个病会导致信息素水平极不稳定,而且发病没有什么规律可言。至于处理方式,要么使用抑制剂将信息素水平稳住,要么由Alpha释放信息素帮助抚慰甚至是做标记。”
“这个病说严重也不严重,我见过很多有信息素紊乱症的患者,最后都因为建立稳定长期的AO关系而渐渐痊愈,”说到这里,医生露出为难的表情,“但是,程先生比较特殊的是,他体质对抑制剂的某种有效成分严重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