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真红着脸冲盛泊远点了点头,在小本子上写下一句:“对不起。”
“谢谢说了,对不起也说了,”盛泊远低头看着他,“没有别的要说了?”
程颂真摇了摇头,但仍在原地踟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盛泊远以为程颂真还要逞强,想及对方昨晚那副备受折磨的可怜模样,眉头又是微微一皱,一丝不悦悄然划过眼眸,他说:“那你是打算回去继续忍受,等哪天发病的时候再去找谁帮忙吗?”
他能感觉到,程颂真不愿麻烦他,甚至好像……不太敢靠近他。
程颂真闻言先是一怔,连忙摆摆手,立马在本子上写了一长串,大概是因为过分着急,原本娟秀的字迹也有些许潦草。
“不是这样的,我不想麻烦你但还是给你造成了更大的麻烦,是我低估了这病情也高估了自身忍耐力。”
“你的信息素让我感觉很安心,我很需要你。”
程颂真性子倔强,不好麻烦别人,但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也表现得格外直白,令人多多少少有些招架不住。
盛泊远眼神深深地凝视着他,默然不语,似乎在消化这份突如其来的直白。
仔细想想,或许他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严肃冰冷,果然还是抑制不住Alpha想要亲近Omega的天性,尽管对信息素一无所感——其实心里对帮助程颂真这件事并不反感,甚至几次主动伸出援手,却偏要程颂真主动表明对他的依赖。
事因程颂真虽然不会说话,但他微微仰头看向他,一双漂亮的眸子携带满船星河向他而来,抿着嘴显出一对酿着笑意的梨涡,如此洋溢生机的鲜活的好看,能让他心情莫名地好起来。
如果搭上一两句直白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见盛泊远迟迟不肯开口,碰上铜墙铁壁的程颂真对此早有预料,毕竟自己之于对方不过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迟疑着不肯回应也正常不过,更何况对方此前几次主动帮助早已是难能可贵的情分。
思索片刻之后,他垂下脑袋,在小本子上认真地写下一段话,一页接着一页。
盛泊远对这种无法同步沟通的滞后感很宽容,只安静地等候程颂真写好。
过了会儿,程颂真终于写完,向盛泊远亮起了小本子:“我知道你没有义务帮我,或许也不喜欢遗嘱规定要照顾我,所以我主观上不愿多麻烦你。然而客观上我很需要你,需要你让我睡个好觉,需要你让我信息素水平保持稳定。”
盛泊远看到末尾,面无波澜:“然后呢?”
程颂真抿了抿嘴唇,才翻到下一页:“或许你能让我跟你住一段时间,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作为交换,我可以为你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
他赶紧又翻了一页:“只要一个月就好,等顺利度过这个急性发作期,到了平稳期我能忍受那些轻微症状的。”
等将这些想法一股脑倒出,他心怀忐忑抬起眼,格外留神盛泊远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手指则紧紧地捻着本子边缘,指节因太用力而变得泛白。
他很清楚提出这种要求是强人所难,盛泊远此前为他做的够多了,倘若对方不肯答应也无可厚非,他就再寻别的解决办法。
他是很倔但不等于不讲道理的固执,当下情况也并非他能独自解决的,这一点在这几天已经得到了充分印证。
盛泊远认真看下来,总算了解程颂真的想法,他顿了顿才启唇道:“你可以为我做什么吗?”
程颂真一听这有戏,眼神倏地一亮,在小本子上唰唰写下好些字。
“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或者你有别的什么需要我做,我都尽力做到。”
盛泊远却道:“我常年住公司不怎么回家,而且家里有佣人阿姨清洁。”
程颂真藏不住情绪,这下就跟蔫了的茄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耷拉下去了。
的确啊,盛泊远可是富家少爷公司老板,物质上根本不缺。
看来是得求助于陈阅,寻别的法子了,他不禁这么想。
盛泊远将程颂真这点表情变化收于眼底,心底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似乎这么放着不管很过不去一样,经历不到三秒的“心理挣扎”,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淡淡道:“就一个月。”
程颂真愣了下,就听到盛泊远将自己的话补完:“我帮你度过急性发作期。”
此话一出,盛泊远很快即看见程颂真唇角露出两个小巧的梨涡,一双杏仁似的大眼睛跳动着光,瞬间显得人格外灵动漂亮,都用不着任何多余的言语,便知道眼前人惊喜了快乐了。
只是这光芒没维持多久,程颂真眉眼便又低垂下去,透露几分犹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