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踢翻边缘一只已经爬上好几只老鼠的木箱,箱子砸回地上崩了个碎,露出里面填充缝隙的稻草和酒桶。
唯一会魔法的阿尔曼手忙脚乱,路易把轻剑塞给另一个年轻男人。
“上面有驱魔阵。”他简洁地说:“掷过去——我怀疑艾莲娜就在那里。”
他视线落在那个仍旧躺着一动不动的监工身上。
男人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也朝那边看去,随即露出个苦笑:“这个距离,您也太看得起我
了。”
所谓轻剑是相对的叫法,这种简洁利落的款式最早是为身处混乱局势的文官防身设计的,在近距离能突破轻装刺客的防护——比起骑士的重剑或一般武者的大剑,它削减了不少体积和重量,但仍旧是钢铁铸成的武器,保留了应有的杀伤力,真的把它当飞镖或匕首使多少有点异想天开。
路易冷冷看了一眼,就他们说了一句话的功夫,前赴后继的鼠群已经把沉重的货物堆挤得有些动摇,男人被他看得一激灵,再也顾不上其他,深吸了一口气,朝马车的方向摆了个投掷标枪的姿势,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一投,带着冷芒的剑身刺破了细细绵绵的雨幕,在半空划出一道银芒直指监工!
然而距离实在太远了。
几人看着那柄剑在半空逐渐减速,在距离监工还有二十余尺的时候画了个弧,扎到了地上,所附带的驱魔阵倒是起了效果,在黑压压的鼠群里清出了一大块圆形范围。
路易:“……”
知道自己搞砸了的男人差点被他看跪了,刚想替自己辩解一把,就听到清晰无比的破空声,一支长箭闪电般从另一头穿风而过,精准地刺向监工的脑袋。
几乎是同时,看似昏迷的监工抽搐了一下,原地一滚,差点没有避开箭矢——他的肩膀还是被擦到了。
监工附近的老鼠顿时像炸了锅般扑向他,一眨眼的功夫就覆盖了他整个人,远远看去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人形轮廓。
“小心!”阿尔曼叫了一声,注意力被那只箭吸引的众人低头一看,这群老鼠始终没有放弃攀爬,原本稳固的货物堆被它们挤得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倒塌。
“下水。”路易当机立断,后退了两步,率先跳入冰冷的运河水中。
阿尔曼几人也已经支持不住,随后跟着也从货箱跃下,扑通几声都下了水。
没有了火把驱赶,鼠群顺利涌上货物堆,雨布和木箱在它们的啃噬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阿尔曼是火系魔法师,天生跟水不太对付,只能让同伴半拉半托地带着他游——岸上都是老鼠,但此时伍尔夫家的后援已经赶到,码头上爆发出冲天火光,一看就跟刚才阿尔曼星星点点的火势不一样。
帕米比克游到路易身边:“船马上就来了,先生……”
一句话没说完,路易就猛地伸手,把他摁进了水里,拉着下潜——帕米比克在水中惊恐地看到离自己不远处,一只乌鸦也跟着扎进水里,尖尖的鸟喙朝下,一下子扎了半米深。
如果他们刚才动作再慢一点,帕米比克身上恐怕又要多出一个血洞,这种天气流着血浸在河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此时事情也出现了转机,陆续有乌鸦接二连三掉入水面,他们抓紧空隙出水换气时,看到岸边不断有箭矢射出,原本停在船杆上的乌鸦被惊得满天乱飞,遮蔽了一大片天空。
几艘带着伍尔夫家纹章的轻便战船朝他们驶来,那是援军的接应。
“让他们注意乌鸦。”路易抬头看了一眼依旧昏沉的天空,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扎回水里。
帕米比克:“先生?!”
路易没有理会几个手下的叫唤,他的童年是在这个港口城市度过的,虽然不混码头,但水性相当好——他凭借记忆在水下朝码头方向游去,速度越来越快。
伍尔夫家的人来了,一直追逐艾莲娜的赏金猎人们也很快会赶到,他大可以直接上船,坐着看那个让他陷入如此狼狈境地的魔女如何被烧死。
但前提是她得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一想到傀儡附魔那句干涩的“查理在哪儿”,路易的太阳穴就抽得疼。
查理……
原来他现在叫这个名字,或者曾经用过这个名字。
他多年不见的同胞兄弟。
虽然招惹了艾莲娜这个疯女人,但对方行事风格一向滑不溜手,叫人抓不住尾巴,估计因为这样艾莲娜才会一看到自己的脸就紧追不放,或许是觉得他们联系密切,或者是想通过自己逼迫查理现身。
路易不在乎艾莲娜的死活,应该说这种莫名其妙打上门的女人死了最好——但他不能叫这个魔女在人前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