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裕点头:“不用担心。”
“发生什么了?”施烟涵低声问一句,顾嘉裕拿水的手跟着抖了一下。
他有这个反应,说明他也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
顾嘉裕想了想,道:“就他们说的那样。”
“你跟我也不说实话。”施烟涵不急,起身喝了点水,靠在病床边,“跟以前是一点没变。”
这句像刺伤了他的什么伤口,他立刻回答:“不是的!”
“我可以告诉你。”他皱了下眉,“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是这里人太多了。”
施烟涵盯着他变化的神情,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忍着没笑出声:“你最好是。”
他没出声,低头落在她插着留置针的手背。
刚才从警局出来,二姑母一行人依旧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嘲笑。
区助说在网上看到了视频,很多人被舆论误导,一窝蜂地冲到他微博下骂。
“顾嘉裕,该刮胡子了。”施烟涵轻声提了一句。
他伸手摸了下下巴,确实有些短刺。
好心提醒,他心中本来有些暖暖的。但是转念一想,她是不是也这样关心过别的男人。
顾嘉裕没黑脸,就是有点不大高兴,“知道了。”
“?”
“你干嘛。”
“留胡子不好看?”他问。
施烟涵面无表情:“丑。”
“......”
顾嘉裕虽然不是一个在意别人评价的人,但听到这个评价,心里也不好受。
“哪有这么夸张。”
“你以后不刮胡子别见我。”
“......”
“Dex可以,我就不行。”他持续纠结这个话题,语气冷冷的,有点自暴自弃的感觉。
“他又不靠脸吃饭,爱留着就留着呗,我管他这干什么。”
顾嘉裕不说话,定神看着她。
“......”
沉默许久,施烟涵反应过来。
顾嘉裕也不靠脸吃饭,而且,她又管顾嘉裕干什么?
施烟涵:“......”
“哎你烦死了,爱刮不刮。”
她后面还嘀嘀咕咕跟了一句,顾嘉裕只听到了个什么男,形容词具体没听清。
“不行。”他低头,见针管回血,抬手按护士铃,“还得管。”
“啊?”
顾嘉裕:“没什么。”
“......”
-
从医院出来,他们就近在一家面馆吃饭。
施烟涵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以前两人一块吃饭,都是她去占座,顾嘉裕点单,几年雷打不变。
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嘉裕还记着。
施烟涵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瞥一眼前台正抬头看菜单的人。
他比以前锋锐不少,眉眼间多了不容冒犯的凌厉。说话时更平淡简洁,浑身充斥着干练矜贵。
可施烟涵也觉得,他面对自己时似乎比以往更脆弱,更软了。语气不那么强硬,几乎永远处于下风,且乐意在下边。
相处这段时间,她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先前明里暗里说的那些话,也不见再提。他不说,施烟涵更不会问。
“唉。”
她叹一声,眼前轻放下一瓶常温豆奶。
施烟涵抬眼,睫毛微微颤动,正好对上他的眼。
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每次对视,他都肉眼可见的肢体僵硬,甚至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紧张。
生怕做错什么,遗漏她的指令或情绪让她不高兴。
想到这,施烟涵不禁有些无措。
虽然顾嘉裕有愧于她,当年的矛盾一个巴掌拍不响。结合听到的流言蜚语,那时候正是他人生中最困难的时候。
施烟涵每天“纠缠”,要他几乎无时无刻在身边。
他虽没办法做到,也真的在尽力去做。不能陪七天,他就陪三四天。
只要下课无事,他就会出现在施烟涵这边。
但她依旧在闹,依旧不满意。
现在想想,或许是当时太缺乏安全感。她急需求证顾嘉裕对她的爱有多少。于是,便有了测试物品硬度时的必须过程,打碎了它。
“怎么叹气?”
耳边轻轻落入一句,将施烟涵的思绪轻柔地抽离。
她眨了下干涩的眼,脑子像有个滚轮,上面满是她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以往她喜欢选择逃避,但这次,她觉得要面对问题。
“顾嘉裕,回华京我们得聊聊。”
“聊什么?”他第二个问题没得到回答,不知想到何处,追问:“怎么了,我是不是……”
“你没做错什么。”施烟涵垂眼看贴着敷料的手腕,上边还火辣辣的疼。刚才晕过去时,医生做了缝合处理。
施烟涵:“虽然我挺喜欢你这副百依百顺的小狗模样,但想要回到正途,我们需要平等交流。”
他微怔,听她继续说。
“就是突然想……旧事重提了。”她说这话时,面上没有痛苦,反而有些释怀后的得意洋洋。